一觉睡到大天亮?”陈寅洛追问。
“对啊!”中年男人肯定地点头,“小孩子睡觉不老实,有时候踹被子,有时候滚来滚去,得时不时醒来看一眼,给她盖好。后来习惯了,她一动弹我就能醒。”
“有时候早上醒来,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滚回我怀里了,脑袋枕着我胳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还得轻轻把她挪开,胳膊都麻了也不敢吵醒她。”
陈寅洛默不作声地听着,将还剩大半截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过了一会儿,他才没什么表情地抬抬手,“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中年男人如蒙大赦,赶紧恭敬地弯腰退了出去。
沙发里,陈寅洛静静坐了会。通过此次谈话,他得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理论。
——抱着女儿睡觉,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个认知瞬间覆盖掉之前所有让他烦躁的情绪,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像是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
临出门前,陈寅洛去别墅瞧了一眼。陈知念刚经历了一场发作,现在医生给她用了药,睡得正沉。
没有停留他转身出了门,今晚他要去赴魏山河的那场和头宴。
黑色车队很快驶出了把控严格的大门,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在一栋气势奢华的酒店前停了车。
门童快步上前,恭敬地拉开车门。
陈寅洛弯腰下车,身后跟了一串人。
经理引着他走向最深处一处双开对门前,轻轻推开了一扇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陈寅洛抬脚走进,只见巨大的圆形桌面前,魏山河和黎安邦已经各自落座了。
魏山河坐在主位,一身中式褂衫,手中把玩着一对油亮的文玩核桃,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而在他左侧下首,黎安邦正襟危坐,看到陈寅洛进来,细长的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敌意和恨意。
“老爷子。”
陈寅洛当没看见黎安邦那要吃人的目光,径直大步走到主位前。身后的严彬如影随形,立刻将手中古朴雅致的木盒双手奉上。陈寅洛接过来,笑着亲自递到魏山河面前的桌上:
“知道您好这口,特意托人弄来的明前太平猴魁,顶好的头采。您尝尝,
要是喝着顺口,下次我再给您寻摸。”
魏山河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手中的文玩核桃捻动得越发缓慢圆润。
“寅洛啊……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我这把老骨头,喝什么都一样,不用每次都这么费心麻烦。”
陈寅洛直起身,脸上笑意不减,“那哪行,给您老的,再麻烦都不算麻烦。这是我该尽的礼数,也是我做小辈的一点心意。”
“好好好!”魏山河笑着摆手,“别站着了,快坐。”
等陈寅洛入座,黎安邦的怒气终于彻底爆发。
“妈的!陈寅洛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黎安邦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当作响,赤红着眼睛死死瞪过来,“活剐了我亲弟弟还不够?现在连我大哥的命你都敢收?!你真当我黎安邦是死的吗?!”
陈寅洛淡然地点了根烟,还没等他开口,魏山河就皱了眉,隐隐训斥道:“阿邦,注意场合。今晚是坐下来说话的和头酒,不是让你拍桌子撒泼的。”
黎安邦面色狰狞,但还是咬着牙坐正了。
“好了。”
魏山河再次开口,“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打打杀杀,伤了和气,也坏了规矩。”
“今天我这老头子做东,摆这桌酒,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什么过节,坐下来,喝杯酒,吃口菜,把话说开了,天大的事,也能翻篇。”
他端起酒杯,“寅洛,阿邦。给我这个老头子一个面子。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黎安邦怒目瞪着陈寅洛,手里捏着酒杯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