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蒙住,一片漆黑,可那道落在身上的视线太过压迫,陈知念不由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都紧绷着。
脚步走近,“你在这干什么?”
陈知念一颤,指尖怯缩勾住被子边缘,一点点拉下来,露出一双因为恐惧和憋气而湿漉漉的眼睛。
“我……我准备睡了。”
沉默了一秒,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滚到楼上来。”
陈知念抿抿唇,小声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在这睡就好了。”
高大的身影再次逼近,他微微俯下身,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她整个人拢进阴影下,漆黑的眼眸牢牢锁定她惊慌的脸。
“陈知念,听清楚,我现在是你的合法监护人。”
“我可不想头一天当爹,明天就赶上中年丧女这种晦气事。”
“一会儿戒断反应上来,你自己控制不住,”他语气转沉,“别给我找麻烦。”
陈知念知道无法拒绝,可胸腔里却堵着一团混乱不堪的情绪,找不到出口。
是他把她掳来这个罪恶之地的,可他又救了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被人抓走,更不会被强行注入致幻剂。
但可是……昨夜那灭顶的痛苦中,又是他紧紧抱着自己,让自己要坚强。
结果今天,他又差点要杀掉爸爸。
恨意和不知何时悄然产生的依赖感疯狂撕扯她。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是深渊和绳索?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将她的人生彻底搅得天翻地覆,却又在她最绝望时唯一给予她支撑的男人。
这种矛盾的撕扯,比戒断反应更让她感到无措和恐慌。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上投下脆弱的阴影,轻声道:“知道了……”
然后她慢吞吞地磨蹭着,试图用被束缚的手掀开被子。动作间,那截白皙手腕上刺眼的束缚带彻底暴露在灯光下,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
陈寅洛的视线骤然落在上面,眉头立刻不悦地蹙起,他伸出手,三两下就把带子尽数解开,随手丢在一边。
“有我看着,用不着这玩意。”
陈知念低着头,怀抱着那床柔软的被子,像抱着一块脆弱的盾牌,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挪上了二楼。
“滚到床上去。”
陈知念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慌和抗拒,嗫嚅道:“……我睡地上就好了。”
男人冷硬的视线扫来,瞬间刺破她微弱的勇气。她立刻低了头,乖乖抱着被子,挪到了床边,深吸了几口气,才轻手轻脚地侧身躺了上去,尽可能只占据最边缘的一小块地方。
她紧闭着眼,全部的感官却都紧张地聚焦在身后的动静上,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恐惧着下一刻身边的床垫会塌陷下去。
然而,脚步声响起,预想中的重量并未到来。
她难以置信地悄悄睁开一丝眼缝。
只见陈寅洛在床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昏暗的光线下,他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吐出烟圈,语气硬邦邦的,“看什么看,闭眼睡觉,有我在这守着。”
陈知念呆呆地看着沙发上挺拔的身影。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镇压所有邪祟的门神。不仅镇着这屋外的魑魅魍魉,也镇压着她体内那只名为戒断反应的怪物。
陈知念眨眨眼睛,驱散眼眶里不争气的水汽,慢慢将脸埋进被子里,随后闭上了眼。
或许是因为那萦绕在鼻尖的烟草味,这一刻,她莫名觉得有点心安。
这种安心让她感到惶恐,却又无法抗拒。
渐渐地,她陷入睡梦。
在陈寅洛抽第五根烟时,床上娇小的身影又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细碎的噫语断断续续地从被褥深处溢出,裹挟着无法掩饰的痛苦。
陈寅洛摁灭烟头,没有丝毫犹豫起身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