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进入废墟,在大殿中,发现了师父的尸身。师父周身被烧成黑炭,口鼻处有烟灰的痕迹,是活活被烧死的。他面目祥和,没有被绑起来,或是挣扎的痕迹,像是平静地赴死。”
荀舒不信:“这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秦渊的声音很轻,“我不相信尸体,于是开始搜查证据。大殿已被烧毁,即使有证据也不能使用。我带着人搜遍整个司天阁,发现了火油和火药的痕迹。这些火油分布在司天阁的每一间屋子周围,排布整齐,并不凌乱。可以说,仅仅是布置这些火油和火药,就要花上几日的功夫。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师父不可能全无察觉,不做出任何应对。除非,做这一切的人,就是他。”
“这不可能……”荀舒喃喃重复着。
无论荀舒如何不相信、不能接受,秦渊还是残忍地说出了他的结论:“荀舒,师父他是……自杀。”
“这不可能,师父一生修道,
随性而豁达,从没有看不开的事。他不可能自杀,更没有理由——”
荀舒突然想到什么,愣在当场。
秦渊知她已经猜到真相,不再绕圈子:“你说得对。师父确实没有理由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自杀。我不知他活了多久,但在我心中,他几乎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无所不能,坐在山上便可知天下大势。可是荀舒,师父说到底不是神,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世间万物皆有轮回,有生必有死。就算师父的寿命比常人要长,可作为凡人,他的寿命终有走完的一天。
“我想,师父是早就算到他寿命的尽头,自己为自己选择了结局。”
又是这句话。
师兄师姐也说,师父知晓一切,不可能算不到司天阁的大火,更不可能算不到他会死在那场大火中……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荀舒紧紧咬住下唇,咬得嘴唇泛白,疼痛到麻木,脑中一片混乱,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湿意:“就算师父算到了自己的死期,也没必要将自己烧死……那该多疼啊!我不相信……为什么你们都说,师父的结局是自己选的?他明明可以寻个山清水秀处,安静离开,何必要……何必……”
眼泪噼里啪啦落下,砸在衣服上晕成一朵又一朵的花。荀舒泣不成声,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渊温和看着她,目光慈善,像是看着家中小辈。他并不劝慰,直到荀舒自己将情绪平息后,才开口问她:“荀舒,你可还记得司天阁有多少件房子?”
荀舒抽噎着:“记得。大院子小院子共有五十四个,房间有一百八十间。”
秦渊点头,目光悠远:“我还在山中时,山中弟子近百人,几乎住满了所有的院子。这些人来来往往,有的离开,又会有新的人进山。你还记得你离开司天阁时,山中还剩多少个弟子吗?”
荀舒没说话。
秦渊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若我没猜错,应当只剩你一人。师父早从许多年前开始,收徒入山的数量逐渐减少,或许他在将你带回山中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你是他的最后一个徒弟,也是整个司天阁的最后一个弟子。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你长大成人,将他的本领倾囊相授,为你谋划一个富足快乐的人生。可世间事变化太快,他终是来不及等到那天。
“其实那时的我同你一般,就算事实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依旧不愿意相信。我带着人开始搜山,竟在司天阁附近的山林中,找到了有人长期蹲守的痕迹。之后,我就看到了你,我本以为你就是那蹲守的人,可你年纪太小,又没有功夫,断不可能是我所找的人。你们走后,我继续搜山,最终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找到了藏起来的几个人。”
荀舒睁大双眼,眼眸深处重新燃起希望,忙追问道:“这些人是谁?师父的死可是和他有关?”
秦渊摇摇头:“这群人留下的痕迹只在山林外围,他们甚至连司天阁所在的山头都没能靠近。这群人被我寻到后,立刻服毒自尽,未留下任何话。我们搜遍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