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鹤看着她的模样,心口塌陷了
一块,不自觉温柔了声音:“为何睡不着?”
“想着过几日,我便要往东走去寻姜叔了,便睡不着……”
荀舒语声逐渐含糊,已然渐渐坠入梦乡。李玄鹤屏气凝神,方才听清她说的什么。
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她恬静的面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难办啊。
夜已深,李玄鹤俯身将睡着的荀舒抱起,小心翼翼挪到一旁的床榻上,又为她细细掩好被子、放下床幔。
他推开窗户站到窗边,凝视着皎洁如玉的月亮,和漆黑如深渊的苍穹,眉头紧紧皱着,像是石雕一般,久久未有动作。
到底要如何是好……
鱼肠天亮时方返回,不似葛七般拘谨,在门口通报一声,得了准许后,大步流星入内,大声道:“我呜呜呜——”
他刚一开口,便被李玄鹤眼疾手快捂住嘴,中气十足的话语声被闷在喉咙中,转成了挣扎的呜咽声。
等到鱼肠安静下来,李玄鹤方松开手,顺便在他的身上擦了擦,轻声叮嘱:“小声些。”
三郎不是已经醒了吗?为何还要这般小心翼翼地说话?鱼肠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默默遵从。他正要开口,耳朵动了动,清晰听到床榻那边响起的窸窣声。
床幔围挡得严严实实,瞧不见里面的样子……三郎这是在房间中藏了个人?
还没等鱼肠开口询问,帷幔已被从内侧掀开,荀舒翻身下床,坐到榻边,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双眼迷蒙,思绪尚还混沌。她呆呆看了鱼肠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道:“可有发现什么?”
鱼肠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看荀舒,再看看李玄鹤,万般猜测涌上心头,面色一瞬间变化万千,欲言又止。
窗户大敞着,微风不停地灌入屋中,李玄鹤眼下青黑明显,眼中布满红血丝,发丝上亦沾着清晨的湿气,显然是在窗边站了许久。
佳人在床,你在床下吹风,三公子,你是不是有点不行?
李玄鹤看着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怎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阴沉下脸,喝道:“莫要浪费时间。”
鱼肠正了神色,收敛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老老实实将昨夜看到的事说出:“昨晚子时后,有五个人驾着两辆马车出现在神宫外。他们抬了两个很重的箱子下马车,而后进了神宫中,不见了踪影。趁着他们离开,我偷偷潜入了马车内,发现那马车内空空荡荡,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可惜天色暗沉,我怕他们发现,便没点灯,瞧不仔细。
“许是因为箱子重,不好搬运,他们在神宫中足足呆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我原以为他们要将整座山头夷为平地,这才送了新的火药进入神宫,但等他们离开后,我走进密道,却没有任何发现。
“正要离开时,我瞧见地上落有点滴的血迹,我跟着那血迹一路前行,走到了那日我们去过的暗河旁。暗河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我没能找到那两口箱子,但有了个猜测。”鱼肠面容严肃,压低声音,“那血腥气太过熟悉……我怀疑那两口箱子中装的是尸体。”
第63章 白骨簪18
魏宅总是比宁远村其他户人家要晚些醒来。
宅中无长辈,魏五郎和他的夫人们不喜早起,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时方醒,连带着早起的仆役们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响声,今日却有些不同。
辰时刚过,树上的雀儿吵个不停,像是神秘的预兆。
东跨院角落的一个房间门窗紧闭,有烟雾不断从缝隙中渗出。有家丁发现了这些烟雾,急急忙忙打开紧闭的房门,却见屋内烟雾缭绕,入目皆是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烟雾的味道像是柴火燃烧后产生的烟,屋内应当是起火了。
这房间里存放着一些制作烟花的火药,虽数量不多,但若是起火依旧十分危险。家丁心生怯意,不敢一人冲进屋子查看,干脆利落离开喊人救火。
“走水啦!火药房走水啦!快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