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推了半寸:“这是关于此案的来龙去脉,由我亲自书写记录。此文书我已加盖私印,只要呈上,便可记录在案。之后,按照大梁律法,大理寺会派人到此处,将你收押带回京城,等待秋后问斩。”
寿知月死死盯着这本文书,像是在看她的死期:“大人何时呈上?”
她伸出手想要去拿这文书,却被李玄鹤以一指压住,无法抽动。李玄鹤将那文书收回,继续道:“可若我不呈上,这便是几张废纸,蔡友和寿都安之死依旧会依照村长的意思,以意外结案,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寿知月的声音有细微颤抖:“大人这是何意?”
李玄鹤不与她兜圈子:“圣女祈福一事,虽靠着五味子和碧桃,暂时解决压制,可假以时日,村长和东里正未必不能想出新的计策,重新谋划个敛财法子,再创造新的圣女祈福,来控制村民,或许还会继续牺牲村中无辜少女。我需要你做的是,留在宁远村,充当大理寺的眼睛。”
寿知月疑惑:“早晨时我就想问,为何不直接将所有真相公之于众?为何不将村长和东里正直接抓起来?”
李玄鹤摇头:“宁远村宁东、宁西之争已持续多年,这么多年来,依旧维持着村长、东西二里正一起治理村子的局面。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将东西二里正合二为一,朝中也不是没尝试过派县令来将村子收编入山南道或是江南道,但一直没成功,可见局势必定比看起来要复杂许多。此刻西里正已死,若再将村长和东里正拔除,村中最有声望的三人一同被撤,村中群龙无首,定会起新的纷乱,村民们定会不安惊慌。即使朝廷派人前来,也只能靠武力镇压,而无法让众人真正服从,甚至会有不可预料的伤亡。这不是朝廷,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也不是解决此事最好的方式。”
寿知月心怦怦跳,轻声道:“你是想让我潜伏在宁远村中,将宁远村彻底收服,归到山南道或是江南道?可是我无官无职,村中无人信服我,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李玄鹤冷笑:“你未免将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他顿了顿,倒也不卖关子,“你在宁远村呆了多年,你的夫人们亦是宁远村人,对村子里的情况,无论是宁东还是宁西,都极为熟悉。此刻西里正的位子空缺,你出钱,我出力,助你从村长那买下西里正这个官职。此后,你便以魏五郎的身份,留在宁远村中,做大理寺和朝廷的眼睛。你只要不再犯新案,听从我的安排,这份文书便会永远封存在我手中,你过往做的一切便一笔勾销,你可愿意?”
像是走到绝路却发现了世外桃源,寿知月眼眶渐渐有水汽浮现,她没有片刻犹豫,坚定开口,签订了契约:“求之不得。”-
宁远村北侧天隙在圣女祈福这日的早晨便被清理复通,只是当时村中人都聚集在神宫附近,无人察觉。
荀舒和李玄鹤不欲在此处继续耽搁下去,只留下葛七和赤霄善后,协助寿知月坐上西里正的位子。其余人将行李搬运回马车,连午膳都未用,便匆匆离开客栈,向着北侧山南道而去。
荀舒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向窗外看去。
街道熙攘,人来人往,酒肆食肆人满为患,成衣店布店亦是笑语欢声。
不过几个时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又或者说,圣女祈福黄粱一梦,其实从未真实存在过。
荀舒叹了口气,放下窗帘,转去看对面的李玄鹤:“我没想到你会放过寿知月。”
李玄鹤一夜未睡,此刻困顿不已,闻言并不睁眼,只含糊着回答道:“断案不是讲故事,要有真真切切的证据。前几日下了雨,什么证据都被毁了,真要定寿知月的罪,怕是不好办。”
“可那俩人的心脏还在——”
荀舒话说到一半,也明白了李玄鹤的意思。如今密道已被炸毁,那俩人的尸体再也无法找回,至于罐子里的两颗心脏,怕是也发烂发臭,连是人是猪的都无法分辨,又如何证明是两个死者的?至于那两个寿都安的仆役,面目尽毁,也是一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糊涂账。
连死者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