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霜雪冻结的蝶翼重新扇动,泪水滚落,谢瑾宁双唇翕动,不受控地溢出声呜泣,又被他咬唇咽回:“呜……谢谢师父,我以后,再,再也不用那什么,锁魂针了。”
什么锁魂啊,分明是索魂,他都快吓死了。
面颊一热,老者常年捏针带着厚茧的指腹拭过水液,谢瑾宁面嫩,感些刺痛,却未躲,严弋伸出的手帕被师徒二人忽视了个彻底。
“这是我早年不懂事时研发出的,后来再寻却不知所终,竟不知被夹入了疡科治要里。”邓悯鸿道,“既然被你发现,那便也是桩缘了。”
谢瑾宁杏眼微怔:“那……”
“不是不让你用。”邓悯鸿道,“医者毕竟不如武者力大无穷,虎虎生风,为求自保寻些法子也无错,但——”
“只是,何时该用,何时不该用,我希望你知晓分寸。”
“瑾宁晓得了。”
“还有。”邓悯鸿睨着一直缄默无声,跟个木桩子似的,却在谢瑾宁跪地时泄出些煞气,让他后背生寒险些控制不住表情的男人,暗暗翻了个白眼。
“就这套法子,时效也因人而异,这小子能迅速挣脱,除去你针法生疏不知轻以外,也是有他筋骨强劲,阳盛血燥之因在。顾常人能定两个时辰,但对他来说,怕连折半都玄。”
谢瑾宁怔怔侧眸,与严弋对视,脑海中竟不受控制浮现起他被男人追上,压制在门板顶磨一事,雪白小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雪里透粉,更是好看得紧。
窥见那熟悉晦色,他迅速偏移视线,紧声道:“那……我要怎么,他,好,额……”
他支吾半天,语不成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干脆紧抿住唇。
“还得练。”邓悯鸿拂须,“你针法尚且生疏,又不知轻重,每日便多加半个时辰专练针术,今日暂且不提,明日我会给你一份具体方略。”
针术需得多练,先是在纸垫棉团上练指力,进针、出针和各种手法,再于木质人模上练习掌握深浅和方向,最后……
严弋右眼皮跳了跳。
便是实践了。
须下的唇不怀好意地勾起,“等你何时能将他定住一个时辰,你针法这门关,便能过了。”
“……”严弋默然。
“这……”谢瑾宁惊诧地眨眨眼,“这不太好吧……”
邓悯鸿不接话,只是摇摇脑袋:“想当年啊,为师练针法那叫一个又苦又痛啊,都是在自己上扎的,扎得两条胳膊,啧啧,掀起一看全是血点子,连……”
他话音还未落,严弋便开了口:“好。”
谢瑾宁扯他袖子:“好什么啊。”
扎一次和天天扎能一样吗?
“我皮糙肉厚,也不怕疼,阿宁大可放心施针。”严弋手腕一转,便包住了谢瑾宁的手,“我也相信阿宁的实力,不会让我痛的,对不对?”
“严哥……”
谢瑾宁松了挣脱的劲儿,乖乖被他牵着,眸中泛起涟漪。
“行了行了,我话就撂这儿,干不干你们自己出去商量去。”邓悯鸿牙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初来河田村时那狼狈却不掩的仙风道骨之气,如今是褪了个一干二净,“你!”
他指着严弋,“也给我烧些水去,我要洗漱休息,中午多做几个肉菜,饿死老夫了。”
谢瑾宁一惊,赧意熏得满颈粉晕,赶紧甩甩手,却被扣住五指牵得更紧。
严弋深深看了眼邓悯鸿,淡声道:“好。邓老也辛苦了,我定会做几个好菜,好好犒劳。”
………
刚踏出房门,谢瑾宁身子一晃,腰肢被大掌揽住,稍稍用力,他便倚在了男人胸膛。
谢瑾宁哭丧着脸,“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怕么?”
谢瑾宁点点头,又摇头,眉眼舒松:“只是一开始有些,后来就还好啦。”
他拍拍胸脯,眉梢一挑:“幸亏我一刻也没落下功课,才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