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父亲(2 / 3)

“我说,”谢瑾宁仰头,漂亮的琥珀瞳孔弯起,真心实意地笑道,“你昨日照顾我,还给我留饭熬了药,谢谢你。”

莹润白皙的面颊渐粉,饱满如花瓣的唇角上扬,以云霞为景,那双未经世俗污染、透亮澄澈的秋水眸中映出严弋一人的身影。

滴答。

一滴水滴入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荡漾开来。

见他未言,谢瑾宁鼓起脸颊:“谢过了,我就不计较你打我的事了,毕竟若不是你先让我受伤,我也不会发热,你说是吧?”

巧妙地漏掉了是他先砸碗这一事实。

大夫诊断,发热主要是由于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风邪入体,跟外伤的关联并不大,但他说是,那就是吧。

“嗯”,严弋朝他伸手。

要摸我脑袋吗?

可是男人脑袋就如摸老虎屁股,除去家人以外是摸不得啊,他比我年长勉强能算个兄长吧,但民间还说过摸头会长不高,我本来就比他矮那么大一截……

谢瑾宁有些想躲,还是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罢了,就让他摸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少长多少。

他屏住呼吸,却只觉头顶发丝一勾。

抬眸,男人的双指间赫然夹着一枚羽毛。

“……”

想起午后被鸡“追杀”,最后以他溃不成军逃进卧房,而雄鸡昂首挺胸飞入鸡舍到母鸡身侧邀功落幕,谢瑾宁是又羞又恼,掌心攥起,恨不得开口让严弋把那只鸡炖了。

“严……”

“我先回去了。”

心海起伏,面上隐隐发热,严弋将羽毛塞入他掌心,道:“饭做好唤你。”

他转身抬脚欲走,谢瑾宁还想撩起裤脚给他看看被鸡啄出的伤口,伸出的指尖顺势勾住他腰带。

“诶你别走——”

严弋一回身,就被重心不稳的少年扑了满怀。

心口处被重重一击,柔软发丝拂过脸颊,清甜如蜜的馥郁香气中,他瞳孔骤缩,僵成了一块木雕。

“呜。”

鼻子本就是极其脆弱的部位,这么一撞,谢瑾宁顿时疼得眼冒金星,眼泪直流。他手捂住鼻子,哭得说不出话来。

而这一幕,恰巧被推门而入的谢农撞见。

手中提着的东西尽数摔落在地,他快步上前推开严弋,挡在谢瑾宁跟前。

谢农是个精壮的农家汉子,但在严弋面前也被衬得略显瘦弱,又比他还低大半个头,却是气势汹汹。

“小严,你这是在做什么,欺负他作甚!”

“谢叔,我……”

严弋抿唇,越过他肩膀看了看仍捂着鼻子小声啜泣的少年,想提自己掌掴一事,又思起自己那些时隐时现的不堪思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沉默更是佐证了谢农的猜想。

谢农当即沉了脸,怒道:“严弋,我是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儿,不是让你仗着年长几岁欺负人的!”

*

谢农根本没想过谢瑾宁会回来。

他曾打听过,谢家夫妻皆是良善之辈,每年捐出的善款都是笔天文数字,念着即便换子一事泄露,他们也定然不会亏待谢瑾宁。

将谢竹送走后,他颓废了些时日,又想着挣些钱,攒够去京城的路费后,就只身前去。

能远远地见上谢竹,和他与阿芳的骨肉一眼就足够了。

他不会出现在两人面前,谢竹会有更好的生活,而这孩子……

以前如何生活的,往后也依旧如此吧。

却没想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回村那夜,谢农只来得及看到那被抱在薄被中的半张侧脸,少年就被送入房中。

激动、紧张、惶恐。

谢农不知少年是否清醒,想进去仔细看看,看看这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跟阿芳像不像,又怕这孩子不愿见到自己,便在门口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