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陆呈辞。二人交谈间,虽各执一词,却皆言之成理。
一场商议下来,终究未得妥帖之法。可见人多则心散,言杂则神离,终究缺了一股能将众人凝聚的核心力量。
而今最要紧的,便是要有一位能人站出来,执掌全局,统合众议,方能做出精准无误的决断。
众人议毕从房中出来时,面上皆带着几分凝重。此时沈识因正在院中晾晒婴孩的小衣。
这处院落景致颇佳,四围青山环抱,清风拂过,散去燥热。温软的日光照在那细软衣衫上,漾开点点斑斓光晕,瞧着分外轻柔舒适。
沈识因专注地理着衣角,动作轻缓细致。她今日只穿了件素净的粉衫,比往昔的华服简朴许多,却在乌发云鬓映衬下,更显身姿窈窕,别有一番田园韵致。
她伤势已大致痊愈,气色也好了不少。仰首晾挂那小小衣衫时,微风拂动她如墨青丝。槐树荫下,宛若画中仙,恬静美好得教人移不开眼。
陆呈辞与陆瑜一前一后踏出房门,却在阶前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目光皆落在那院中晾衣的身影上。
陆呈辞初时看得怔住,蓦地醒觉陆瑜亦在身侧,忙侧身挡在他跟前,低声道:“别乱看。”说罢便朝沈识因走去。
沈识因听得脚步声转头望来,见是陆呈辞,眉眼霎时漾开笑意:“今早赶制了几件小儿衣裳,刚浆洗过,待孩儿穿上,定是极好看的。”
陆呈辞凝望着她弯弯的笑眼——这些时日她总是这般欢喜。虽过着清简日子,却似甘之如饴,不仅
将两人居处打理得雅致温馨,每当他操练归来,总会奉上暖茶;时常倚在窗下读书,更多时候是抱着家姐的小孩儿,哼着童谣轻轻摇晃。
曾经总是郁郁寡欢的人儿,如今愈发通透动人,眉眼间俱是温婉亲和。
陆呈辞含笑应着,也拿起一件小衣与她一同晾晒。
陆瑜仍立在门前,望着这温馨景象出了会神,良久才垂下眼眸,独自往膳厅去了。
二人在院中晾罢衣物,执手同往膳厅。如今不比往日,用饭多是聚在一起,平日皆是沈识因与母亲下厨。虽不复从前锦衣玉食,这般清简日子倒也不觉辛苦。
这些时日,沈识因随着母亲学了好些菜式,闲时更翻阅不少兵书策论。她深知再不能如从前那般只顾安逸度日,总想着多学些本事,若能帮衬众人一二自是最好,纵使帮不上忙,也断不能成了大家的拖累。
二人相携进屋,众人皆已到齐。这些时日同席用饭多了,虽都知晓陆瑜昔日对沈识因的情意,但见他近来言行坦然,不曾有过半分逾矩,席间便也不觉尴尬。
沈识因虽对陆瑜曾将自己困在宫中之事仍有芥蒂,然山河动荡之际,这般私怨在大义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陆瑜抬眼见他二人进来却未作声,只默默捧起碗盏。
陆呈辞与沈识因坐定,陆呈辞为沈识因取来碗筷,又盛了碗热粥。
姚舒盛了碗鸡汤推到陆呈辞面前:“今日多炖了些,最是滋补,快多用些。”
陆呈辞忙道谢:“多谢岳母。”
将汤碗递给陆呈辞后,她又舀了一碗轻轻放在陆瑜面前,温声道:“大夫说你近来胃口欠佳。这汤我特意炖得清淡,里头还添了些胡萝卜,想来该合你口味。”
陆瑜双手接过汤碗:“多谢伯母。”
“不必见外。”姚舒眉眼慈和,“往后都是一家人。我既将付恒与周烨视若己出,待你自然也是一般的。”
她言语亲切通透,身为母亲,最知这些孩子经了多少苦难,是如何一步步熬到今日。她总惦记着他们的身子与心境,时常变着法子给他们炖补汤、做点心。
至于陆瑜昔日对沈识因所做种种,她虽也曾心生愠怒,但如今既然他已是共谋大事的要紧人物,这些前尘旧怨,她自不会再去计较。
众人越是这般宽厚相待,陆瑜心中反倒愈发惭愧。想起昔日为遂己愿,为争那份情愫,行事太过偏执,终究伤了沈识因与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