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角度,与她平等的地位,详细且严肃地与她商量着拒绝她的理由。
不是因为讨厌她,不是因为两人的特殊关系。
他甚至还体贴地为她找到了喜欢自己的三个理由,每一个理由都不说韩伊的不好,反而对自己多加指责,给足了她台阶下。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释完后,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抿唇轻声道:“所以,抱歉,无论出于哪种身份,我都不能那么自私地接受你的心意。”
眼前没有镜子,但韩伊依旧在光可见人的盘子上看见了自己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居然不是很难看,起码和他平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还以为自己听完这些话会直接绷不住表情失态呢。
没办法,闻砚池他实在是……太温柔了。
韩伊一直都以为自己最了解闻砚池,自负于自己知道男人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以及一些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动作。
但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所了解到的闻砚池只是千分之一的构成罢了。
是了,他可是自己的小叔,世界上最宠她、爱她、疼她的男人。
她没有父亲,没有兄长。
而闻砚池就是她的父亲与兄长般的存在。
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忍心用那种刻薄的字眼去伤害她呢。
可这样的温柔,虽然没有伤她的心,却让韩伊心里更加堵得慌。
她那一颗莽撞青涩的心左突右撞,却怎么都逃不出闻砚池为她精心编织的一张保护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无力。
昨天晚上让她激动兴奋又惶恐不已的表白,在男人这里却仿佛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她知道,过了今天晚上,这件事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被抹平,这就是闻砚池的本事。
这种感觉让她很憋屈,说不上是期待还是恐惧已久的大山在即将坠落之时,却被人轻轻接住放下,积攒的一身力气全被堵在心口,无处发泄。
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无能狂怒。
但她也是有进步的。
倘若放到以前,哪怕是上个月,她此刻都不可能这样好端端坐在座位上,早就一跳三尺高了。
但现在,她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闲余心思发呆。
韩伊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不管她小叔到底是为了能让这件事尽快过去,还是为了保护她尚且脆弱的自尊心,但她知道——
这些她都不需要!
说她不识好歹也好,说她一根筋的拧也罢,她就是这么不知变通的一个人。
就像所有青春期里敏感的女孩一样,她不能接受成年人圆滑的妥协处理,更不能接受来自喜欢的人的回避。
青涩、莽撞、扎手。
哪怕对方是出于好意。
她也不希望这件事就这样模模糊糊的过去。
上下三层楼的别墅一时间陷入从未有过的沉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仿佛这栋小洋楼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闻砚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明明是坐在餐桌边,得体矜持的坐姿却仿佛身处会议室里,等着属下的汇报。
可惜,他抬眸与对面的女孩对视了一眼。
韩伊的眼睛很亮,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光,亮得他有些晃眼,第一次有种一切都超出掌控的感觉。
他第一次这样看不懂这个女孩,仿佛多味巧克力一般,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是妥协还是讽刺。
他的一切反应都要被她掌控。
这种陌生的无力感,让闻砚池居然有些迷茫,迷茫自己用了一天一夜在心底推演出来的场景,还会不会发生。
韩伊终于缓缓站起身,在餐厅温馨的暖黄光线下直直地望向闻砚池。
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嗓音带着许久不说话的沙哑。
“小叔。”
听到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