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酒和肉,有些犹豫。
——皇帝不会在里面偷偷给他下毒了吧?
他悄悄四顾,见诸位同僚都已谢了恩开始进食,唯有自己迟迟不动,显得十分突兀。
他慢慢地举起酒杯,打算借着身体的遮掩,悄悄泼进衣袖里,但酒杯还没举到嘴边,便忽然听见太庙里传来一阵喧哗。
他放下酒杯,定睛一看,竟瞧见太子不知怎么的跌坐在了地上,身边聚满了惊慌失措的宫人和茫然无助的其他皇亲,而皇帝站在太子身边,背对着群臣,不知是何反应。
好好的一场献瑞祭典,因着太子的突发不适,被迫中断。太医们匆匆奔进太庙,沉重的大门迅速合上,将所有的窥视和疑惑隔绝在外。
百官们被禁卫军拦在了广场之上,进出不得,面面相觑。
但好在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时候唯恐惹祸上身,都纷纷闭口不语。
李磐垂眼,也同样默不作声地站在广场上,面前摆着分毫未动的福酒和胙肉,不过此时已没人在乎他了。
直到在毒辣的日头下生生被晾了一个时辰后,才有郑公公来传口信,让禁卫军放人。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离开的,参与此次祭典准备的人,无论官职大小,上到礼部尚书,下到洒扫宫人,都统统被扣了下来。
李磐只是负责将神石护送回京,回京之后的事便与他无关了,他走在离场人群的最后,与数名暂时被扣留的同僚擦肩而过,俱是看到了他们面上的仓皇与迷茫。
李磐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太庙。
正值晌午,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太庙又向来清净,此刻更是沉寂得透不过气。
李磐匆匆回到府里,楼雪萤见他脸色不佳,便问发生了何事。当得知太子突发不适后,她不由愣住了。
李磐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怎么?你知道原因?”
楼雪萤连忙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在想,献瑞祭典这么重要的场合,太子殿下怎么会出事呢?是意外,还是人为?”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已经认定,必然是景徽帝所为。
景徽帝早就对太子起了杀心,所谓的突发不适,多么像上辈子景徽帝驾崩前的症状啊。
只是楼雪萤却不明白,为什么要挑这么个日子下手?
而且这献瑞祭典还是景徽帝下令让太子本人操持的,也很难嫁祸给旁人吧?
楼雪萤问:“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还没见太医出来,或许还在诊治。”李磐想了想,又道,“但我想太子殿下应当并无大碍,若真出了事,恐怕我们这些人现在还留在太庙呢。”
楼雪萤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与我们也无关,你没事就好了。”
然而到了傍晚,门房却来报,说姚家小姐上门来了。
“姚璧月?她怎么突然来了?”楼雪萤吃了一惊,“快请进来。”
她快步往门口走去,姚璧月一见到她,便顾不得仪态,立刻跑了过来,惊惶地抓住了她的手,叫道:“簌簌,你一定要帮帮我!”
“别慌,别慌。”楼雪萤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姚璧月咽了咽口水,努力稳住声音,将事情飞快地说了。
原来,姚璧月的父亲是司农寺少卿,司农寺也参与了祭典的准备工作,祭典中所需要的胙肉等祭祀食物便是由司农寺直接提供。
太子的确并无大碍,只是腹中绞痛难忍,太医查验之后,怀疑是太子吃下的那块胙肉有异,毕竟天气炎热,如果保存不当,肉质的确容易生变。
于是太庙又放了一批无辜官员回家,这次只剩下提供食物的司农寺和以及负责看守食物的宫人被继续扣押。
太子误食异变胙肉,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放在平时,可能惩治一番也就罢了,但此次乃是献瑞祭典,当着祥瑞神石的面,当着皇家列祖列宗神位的面,竟让太子殿下吃到了生变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