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没打够,打算继续打是吗?”
他又连着拍了几下桌子:
“弟子私下斗殴该当何罪?!你们全都不知道是吗?放跑魔物危害凡间,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在场中人唯有孔回端知道,那带着魔气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魔物,而是沈恪亲自用聚魂灯聚起的薛晚凝的残魂。
沈恪耗费数十年才勉强聚起心爱之人的一缕残魂,上头竟带了魔气。
沈恪只恐是魔族作祟,因而将消息瞒了下来,分出残魂一息,暗中派他前去调查。
不料,竟被纪楚和许盈打碎法器,丢了魂息。
孔回端心中惊惧交加,哪敢将真相公之于众,只能默认那东西是他捕捉回来的魔物。
又恐沈恪斥责他办事不力,只能紧急拉出一个垫背的。
于是他果断伸手指向纪楚:
“堂主,是她故意用灵符攻击我,才导致魔物出逃。”
说完,他又假惺惺补充:
“当然此事也有我的过错,早知师妹心中有忿,却未行劝解之责,这才酿出大祸。”
矛头忽然又指向自己,纪楚疑惑:
“我为何要故意攻击你?我只是要破阵。”
许盈道:
“就是!孔回端,分明是你自己修为太低本事太差,才会连一个受伤的魔物都看不住,话本子看多了,真当自己是清清白白一枝花,竟然有脸怪别人?”
孔回端:“你——”
蒋成旭和陈梧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
孔回端被他们四个对上,直觉自己势单力薄。
但他无论如何不能叫残魂的事情被人发现,又害怕事后承担沈恪的怒火,只能抵死不认。
他一路走来很是艰难,好不容易得了沈恪的信任重用,却忽然又冒出个纪楚。
分明不是沈恪的徒弟,却能得他亲自教导,在广玄峰处处压他一头。
如今,竟还连累得他犯下大错!
而这纪楚,分明修为平平,性格乖戾,干什么什么不行的废物,偏偏有一张酷似薛晚凝的脸,便可以有恃无恐地张狂。
凭什么呢?
孔回端想。
既然她本来就是靠这张脸和沈恪的喜欢才能留在拂宇仙宗,想必这些名声和指摘对她而言也造不成什么危害。
孔回端于是说道:
“因为你憎恨师父对你严苛,所以行事无状,处处与广玄峰为难,前些日子还砸了师父赐你的琴。今日知晓我是奉师命办事,便蓄意破坏,借着破阵的机会放跑魔物。”
“更何况,袁复之死本也牵扯进了你,如过葛二真的魂飞魄散,便再也查不出凶手。谁知道是不是师妹故意为之?”
他一脸义正辞严:
“纪师妹,虽然你并非师父的徒弟,但同在师父座下修行,我实在不忍看你继续错下去,这才多说了些。”
许盈几个人闻言炸了起来,争着为她解释和反驳。
纪楚却沉默了。
孔回端的指摘全是胡言乱语,她本该反驳。
但前世次次被人诬陷次次无法辩白的惯性仍保留着,让她在被人无端指责时的第一反应仍是绝望和无力。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重生回来,她已经阻止了沈恪向执律堂传话,这些人还是会不由分说地污蔑她。
为什么?
面对她眼里的质问,孔回端心虚了一瞬间。
他避开纪楚的视线:
“我已传信给师父,你若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便同师父说吧。”
他自认已经替纪楚考虑得够多了。
放走魔物一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勾连魔族背叛宗门,往小了也只是一时失手无意为之。
纵使执律堂认定纪楚“心生怨怼蓄意报复”,师父也一定会保下纪楚的。
毕竟,她长了这张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