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玉迎进屋,屋中烧了柴火,抵了半面寒凉。
“你是,阮家后代吗?”
阮进玉并没有隐瞒,直接点头,很坦然,随后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放在老村长手中,“我需和全村人道谢,只是不宜出面。麻烦村长了。”
“小事。”老村长摆摆手,面对他一直站着没坐下,他道:“我知大人身份不凡,不然可是我们折煞了。”
“几年前阮大人信任我们,这不,将我这个萧条的小村子托举到这个地步,是我们该谢谢阮大人,谢谢你。”
老村长这句话口中的阮大人可不是阮进玉,而是他爹阮铮。
“我带你去看你母亲吧?”
他母亲的石首,葬在这个村庄里。
阮进玉点头,老村长不畏外面严寒天,拄着拐杖往外去,亲自给阮进玉带路。
这五年来,阮进玉第一次回来。
却不是生平头一次见老村长,那是十年之前,阮进玉当时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和他母亲一道住在息错山。
所以,村长该是认识他的。
但是时间太久远,现下回来,村长显然待他已经不是待当年那个小男孩,一切都变了。
这个村子不大,但里头的人都很赤诚,念了当年阮铮的好,守着阮进玉母亲的墓碑这么多年,不至于让这块墓碑成为无人祭奠的荒野石头。
外头的雪好大,雪花成片成片的下,伞被他丢在一旁,没了这一方的遮挡,这些雪似潮汐向他涌来,到他的脸,到他的鼻头,到他的肩上。
阮进玉跪在其间,眼中有些恍惚。
那块墓上的文字写的不是阮铮的妻子、也不是阮进玉的母亲。
只简单五字。
——温锁锁之墓。
老村长从边上走到他身侧,缓缓的蹲下,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放在阮进玉身前。
“当年我收拾锁锁的遗物,这个你应当识得,我只留下了这个。”
是个细镯子,镯子最中间没有别的饰物,刻了一块银亮的玉石在里头。镯身通体为金,圈围不小,但很细,称得中间块玉石更亮。
说是个手镯,却更像个腕环。
腕环躺在阮进玉这骨节分明的手中,俩者互相映衬,仿佛要合入他骨。有雪落下,飘飘地砸在环上,落在那最中心最里头嵌刻的玉石上,便一瞬化水。
阮进玉盯着它看了好半晌,才终于抬眼,这一笑,很像自嘲,最后起身,才将腕环带到自己的左手上。
和老村长道完别,阮进玉重新上了山。
阮进玉就这般在山上陪着潭竹正待了好几日,这几日除了第二日和温锁锁忌日当天阮进玉下了山,其余时刻全部在山上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这日子,过得很慢顿,但也还算安稳。
阮进玉很喜欢在里间屋子的窗台边上坐着,看雪。
上山的雪比上京郡的还要好看,不是一片一片的,是整座山。而他此刻从窗台看向外面,便是看的整个天下。
天空,地面,树木,山路。
山川,河流。
这雪连着下了好几日,势头倒不是一直往上涨的,息错山比上京郡还要冷,夜里更不用说,风交织着雪一道专挑着人的骨头吹。
几日没出门的阮进玉也觉着身子又不大对劲了。
今日又在咳嗽,头昏沉沉的,倒不算痛。
潭竹正听到声音跑过来看他,偏偏就在此时,阮进玉正好不争气的咳出一似血来。
他面上叹了一口气。这可给潭竹正吓坏了,拉着他这里看看那里问问。
阮进玉只答:“很久了,带在骨子里的病,不容易治好的。”
“很久是多久?”潭竹正不肯轻易揭过这个问题,势必要问到底,他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儿时身体多好我不知道?”
阮进玉苦笑一笑,“爹,你说的都是十岁之前的事了。”
阮进玉小时候是习武的,但,那都非常久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