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
颍川公主被太后身边的福蓉重新扶着坐回了椅子上,公主拿着绢帕小心地擦着眼泪,断断续续地开了口,一手扶着平坦的腹部,轻声吐露道:“是妾近来又有了身孕,恐怕是孕中女子易多思虑,加之驸马又要远行的事……妾心里放心不下,这几日难免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这才叫太后母亲和皇后嫂嫂看了笑话。”
媜珠不由莞尔:“四妹妹又有了孕事了?当真是天大的好事,看来本宫又要多一位外甥了。”
穆王妃也连忙欠身向颍川公主道了喜。
不过,听颍川公主的这番话,她想要表达的重点显然并不是这个刚怀上的胎儿,而是她的驸马。
她的驸马要远行,而她不希望她的驸马离开。
太后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不慌不忙地接了话茬:“驸马外头有军务在身,那是他们男人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何需你一个公主去给他整日悬心的?四娘子顾全好自己的双身子就是了。福蓉啊,去岁渤海郡郡守献我的一盒山参呢,你寻出来,叫四娘带回去,补补身子,瞧瞧你忧心忧得自己下巴都尖了些。”
福蓉赶忙应声去了。
颍川公主有些愕然地抬首望了太后一眼,显然,太后话中的冷漠让她大为失望,这似乎也暗示了太后压根不想管她委婉的索求。
殿里的几个女人都听出来了,颍川公主此来是为了自己驸马韩孝直而来。
不知是皇帝要派韩孝直往哪里去办个公差,恐怕还是个苦差事,公主舍不得自己的驸马遭这个罪,挺着还没显怀的孕肚进宫,哭到了太后和皇后跟前,就盼着太后皇后看在公主哭诉的份上,回头能劝皇帝两句,叫皇帝免了驸马的这个差事。
然而太后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根本就不想理她。
穆王妃置身殿内,看着这满殿的凝滞尴尬气氛,掩袖悄悄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意。
太后当然不会管颍川公主的驸马了,公主求了也是白求。
颍川公主和太后不是亲母女,太后和皇帝也不是亲母子,三个人中间隔了十八层的血脉,这劳什子驸马韩孝直更是个外姓人,谁又真的在意过谁的死活?
不过是面上充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假象罢了。
就连赵太后自己的亲女儿周媜珠,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她的养子周奉疆强占了这么多年,她这个母亲又何曾敢管过?
倒是媜珠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韩驸马是要往哪里去?多远的路程,要在外头逗留多久?怎么惹四妹妹这样忧心呢?”
在媜珠这些年对颍川公主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颍川公主是一个十分本分内敛的人,甚少有为私事开口求到宫里来的。
年初的时候,公主生母李太妃的弟弟因纵马伤人致死之罪入狱,李太妃想叫公主入宫求太后皇后饶她弟弟一个死罪,公主都拒不愿意,不肯舔着一张脸入宫求这个恩典。
最后李太妃的弟弟还是按律伏诛了。
亲舅舅的死罪在即时,她都不肯开口求一求人,如今却为了驸马的公务求到了宫里,想来定是不一般的事,不然也不能把公主逼到这个份上来。
听得皇后问起,颍川公主立马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一张布满哀求泪水的面孔转向媜珠,哽咽道:“驸马……驸马是要往南边交州一带去呢,那路途又远,来去不便,且僚人又多,民风未开,瘴气湿热……驸马要去这般地带,妾身心里如何不牵挂啊娘娘!”
媜珠仍是不解:“交州?那么远?韩驸马去交州做什么?”
她这么一问,殿内的旁人就听出来她这是对前朝和外头的事儿一概不知情了。
因为两日前,皇帝已经封了颍川公主的驸马韩孝直为交州司马、猛烈将军,命他南征交州,平交州薛坚明之乱,灭南楚伪帝张道恭。
前楚国祚虽尽,但是前楚的亡国之君张道恭这些年来仍然率领残部活跃在南边交州一带,暗中充盈势力、招兵买马,意图实现他的复国雄志。
大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