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提起兖国公主半个字,甚至还非常的抵触媜珠说这话。
而今日,皇帝也因她昨日的失言而龙颜大怒,波及他人。
并且,皇帝大抵还认为她之所以反常地提到了那个死去五年的兖国公主,就是因为昨天入宫给皇后请安的穆王妃话里话外对她有所暗示,触动了她的神思。
毕竟她昨天唯一见过的外人就是这个从宫外来的穆王妃,皇帝想要追查,自然第一个从穆王妃乃至整个穆王府查起。
难怪啊难怪,昨天傍晚她侍奉皇帝用晚膳前,曾听到皇帝在椒房殿内对着一个小宦官也发了脾气,命令那个宦官“去太后宫里查,去穆王府上查”,媜珠还问过皇帝到底所为何事,但是皇帝不想多说,她也就没有再问。
如今想来,为的,竟然就是她的事?
一股令她浑身冰寒的凉意渐渐笼罩着媜珠整个人,她慢慢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几乎要跃出胸膛,十指的指尖都是冷的,几乎连她的血都要冷去一般。
在那一瞬间,媜珠感到了恐惧。
假如一切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不明白,“兖国公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禁忌,她身为皇帝的妻子,为什么又不被允许提起皇帝的妹妹?
为什么,只是因为她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皇帝就会大动干戈至此,不惜问责自己的弟弟,让堂堂穆王和王妃都胆颤如蝼蚁一般卑微地跪地乞饶。
她虽是皇后,却也只是皇帝所拥有的一个普通的、对他构不成丝毫威胁的女人。
她不是什么摄政的有权势的后妃,膝下甚至连一个皇子都没有。
她的母族仰赖皇帝的赏赐才得以繁盛,虽然家族荣耀一时,但这份荣耀也全都仰赖皇帝的恩赏罢了。
甚至连她的姑母赵太后,也根本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只是皇帝的养母,是皇帝看在昔年的情分上才继续尊养着她,给她皇太后的名分尊荣的。
赵太后和她姑侄二人,此刻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而她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的赏赐。
那么,皇帝,为什么这样关注自己的一言一行?
是的,在这一刻,媜珠脑海中再度冒出来的念头便是这个。
她丈夫对她的格外关注,令她感到遍体生寒,令她觉得恐惧和不安。
媜珠脑海中百转千回,又在下一瞬间,她想到昨日她给赵太后请安时,赵太后的寝殿里除了她们姑侄两人之外,只有太后身边的芙蓉和她身边的佩芝。
而在她回到椒房殿后不久,皇帝就得知了她和赵太后说过的话。
又是谁告诉了皇帝?
是她姑母赵太后?
还是几十年来一直伺候在赵太后身边的、赵太后从娘家赵家带来的奴婢福蓉?
这不可能!
不论是赵太后还是福蓉,她们都是赵家的人,都应当会维护她这个皇后。
假使昨日她所说的话真的能够让天子不悦,那么她们都应该会认真地提醒她以后不可再提此事,更不会巴巴地赶忙跑去告诉皇帝的。
……那么,难道就是一直守在她身边伺候着她的佩芝?
但是,佩芝不也是她从前从赵家带来的人么?
宫廷密辛,帝王一怒,所有的一切不论从哪里来想,都让媜珠头痛欲裂。
不知是否是她曾因伤失忆过的原因,媜珠自那年伤后就不能长时间地仔细用脑思索事情,想得越多越伤神,头颅就会抽痛得厉害,让她生不如死。
婚后这些年她被周奉疆宠爱、保护得太好,以至于让她很少再认真思考过什么,只是循规蹈矩地温顺地过着周奉疆安排给她的生活而已。
在她愣神的这片刻功夫里,殿内似乎又传来了一些动静,但媜珠没有注意去听是谁在说话、是谁又说了什么。
在这一日,在这一刻,她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迷茫中。
等媜珠的思绪稍稍回笼时,她听到殿内皇帝的声音放低了很多。
皇帝好像长长地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