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给周奉疆换取荣华富贵”,也不再和周奉疆掰扯那些旧事没完没了地争执指责。
她反而似是变得无比荏弱怯柔,会泪光涟涟地百般折磨他们,足以叫他们都吃够苦头,身心俱疲。
这般又过了数日,媜珠又有了个新问题继续追问他们:
“你们是不是都烦了我了?你们是不是都在心里想着,若不是我肚子里揣着皇帝的种,谁会有那个闲心来搭理我?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了,你们是不是连再看多我一眼都嫌弃?”
赵太后可以装病,周奉疆却不行,身为丈夫和父亲,他必须要面对自己怀孕的妻子。
他只能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哄媜珠稍稍开怀,总算将她在榻上哄睡了。
哄媜珠午睡后,皇帝坐在她榻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这才起身朝外头走去,他走时长长地轻叹了口气。
就是这声叹气又惊动了媜珠,令她蓦然在榻上睁开了眼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以至于一瞬间让她心冷得遍体生寒。
——她觉得他厌烦她了。
他一定在厌烦她,他已经不喜欢她了。
还不待她心里又怊怊惕惕地想象起自己被他抛弃、撵进冷宫做下堂弃妇的凄惨场面,步入外殿的皇帝和候在那里的倪常善忽然开口说了几句话。
媜珠警惕地竖起耳朵细听。
皇帝的声音很低,怕吵醒了她的睡梦:“你也瞧见了,皇后近来这个样子……”
倪常善隐约轻声道:“……再过一两日,长沙公主便可带着龟昌使者们抵达长安了。”
皇帝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朕早等着他们早日到……但愿这下能叫朕心里也好受些,皇后她实在叫朕……”
倪常善附和:“哎,娘娘的确是……”
她实在叫他怎么样?她的确是怎么样?
媜珠没听清,但她的脸都白了。
她不再是他的掌上明珠,而是他的鱼目珠,一颗一文不值还泛着腥味的鱼目。
她让他厌恶,烦躁,又不得不应付她以保住他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关口,唯一能让他心中宽慰的,是他从远地而来的旧日故人,是不是?
她心中恨意更浓。
在她还没有原谅他曾经对她犯下的暴行,她还没有原谅他,他居然就移情别恋,朝三暮四,始乱终弃,见异思迁。
那她该怎么办?
长沙公主归长安时,自然少不得带来一些龟昌国护送的使者,更有数不胜数的龟昌国王姿态谦卑地送来的贡品珍宝,是以长沙公主归国的架势十分热闹,长安城内百姓沿街观赏,纷纷要看一看西域外邦人的种种模样。
而皇帝自也会在宫中设宴,宴请龟昌国王的使臣,包括那位归国的前朝长沙公主。
佩芝和椒房殿内的宫人们为媜珠梳妆打扮,纷纷赞叹皇后娘娘怀上龙胎后气色越发明艳起来,当真是贵不可及。
又奉承她说,龟昌国王和西域一些番邦小国的国王们连连为大魏皇后及腹中龙胎献来礼物,求得大魏庇佑荫庇他们的国运,叫娘娘一定去看一看呢。
在这个时代里,她的丈夫拥有这世界上最庞大的帝国,最辽阔的疆域,最繁盛的都城,她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她的血脉也将承袭她的尊贵。
媜珠却不这么觉得。
她满腹怨怒,因为她发现周奉疆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他眼底带着欣喜的笑意,至少比陪在她身边时要高兴得多。
是谁让他这样高兴?他凭什么这样高兴?
——长沙公主今年二十九岁。
二十九岁,还是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正当盛时,并不是所谓的什么半老徐娘,人老珠黄,反而是风韵动人,仙姿玉貌,绰约多情。
公主随龟昌国使臣而至,姿态柔婉端庄,俯首而叩:
“妾张玉令,拜见大魏皇帝陛下万寿无极,天保九如,皇图永固,江山万年。”
皇帝的眼神追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