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无异议,并且一再感谢他们思量的周全。
她那一日实在太困太累,在马车里颠簸了小半夜后,那种陡然逃离梦魇、重获自由的剧烈兴奋激动感慢慢退去,困顿倦乏之意上涌,她用一种蜷缩如婴儿般的姿势勉强在这马车里睡了下来。
媜珠生来高贵,不论是周鼎在时还是在周奉疆身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坐过这样寒酸粗陋的马车?
尤其是在宫里做皇后时,她多走两步路周奉疆都怕累着她的身子,她所乘的皇后辇车、翟车等皆是极尽奢华精致,金银为质、珠玉做饰,即便是天宫仙姬下凡,所乘也不过如此了。
可此一时彼一时,媜珠并不在这些上面计较。
她并不认为那些是属于她应享受的荣华,只要能离开周奉疆,只要能不再在兄长身边受辱,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眼也不眨地舍弃。
这一觉迷迷糊糊地睡醒后,媜珠首先感知到的便是双腿和腰身的强烈酸麻痛楚。
她入睡时的姿势将大半个身体都不正常地蜷曲了起来,睡醒后会不难受才怪。
继而媜珠又发觉自己的发间和后背几乎都湿透了。
因为她靠在马车的一侧车厢木板上睡着的,但这简陋的马车上几块木板要么是透了孔、要么是裂了缝,一夜过去后,山林间的露水渗了进来,于是便将媜珠身上沾湿了大半。
媜珠鬓发散乱,狼狈地垂下了几缕,还有些沾在了她苍白的脸颊上。
沾湿衣衫的露水让她在清醒之后立刻感到了一股钻心的凉意,春日清晨的山林间本就透着些寒意,此时的她更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她不知自己此刻神容何等凄然落魄,只是离了那男人身边一夜而已,却已憔悴得如跌落枝头、摔如污泥中的凋零牡丹。
世间一物自有一物的活法,譬如牡丹,生来美丽而又娇柔,自当被人精心收藏在温房暖阁里用尽心血照料呵护,为她小心翼翼地遮蔽风雨侵袭,方能让她无忧无虑开得美丽;譬如山间野花草木,生来不受约束,最喜山林尘雾雨水的滋养,离了野外的水土,哪怕有心移栽到花盆里、摆在屋檐下,那也是活不长的。
而她则命中注定属于前者。可她这时还不愿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在外间驾驶马车的两个侍卫大抵听到了媜珠醒来的动静,问了一声娘娘可还好?
媜珠顿了顿,一边沉默地揉着她的双膝和腰部,一边说自己一切皆好,谢过他们昼夜赶车的辛劳。
她知道这一路能逃出来本就极不容易,自己是出来逃难的,不是来享受的,当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去和他们抱怨。
况且她尚能睡一觉,这两人却连睡都不敢睡呢。
媜珠微垂着眼眸缓缓在马车内挪动了两下,还不等她彻底平复过来,却见车厢顶部竟盘旋着一条吐着信子的细蛇,蛇眼阴森森地盯着她,仿佛在打量着如何可将她吞吃入腹。
这下媜珠是真的被吓坏了,她瘫软在马车里,艰难地想要从喉咙里说出话来,可实在是再没了嘶喊的力气,只能下意识慌张地用手拍打着马车的车壁,想要呼喊人来帮她。
驾车的两个侍卫试探地唤了两声“娘娘”,可是并未听到媜珠开口说话,而媜珠拍打着车壁的动作又没有停下来过。
这时候他们才停下了马车,其中一人跳下马车,掀开后面车厢的帘幕,查看媜珠的情况。
待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到那被塞进车厢里吃了一夜苦头的皇后时,此人心下也是一阵长吁短叹,感慨不已,心道陛下若是亲眼见到娘娘这样子,尚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她也故作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然后上手擒住那条细蛇,将它丢入了一旁山路的陡坡下,看着那蛇飞快地游走了。
媜珠瑟缩在马车的一角,紧捂着胸口,仍然害怕得不敢说话。
那人安抚媜珠:“娘娘不必害怕,此蛇无毒,生性无害,恐怕是昨夜在山林间行走时,借着车帘的缝隙好奇钻进来的。”
媜珠这时才发现,原来昨晚上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