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答应了,但是第二日早晨仍是觉得不妥,早晨起身后还是又往父亲的灵堂前赶去。
那天的冀州侯府内充斥着一股别样压抑恐怖的氛围,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平静,但给人的感觉不过是山雨欲来前最后的安宁而已。
果不其然,当她赶到父亲灵堂前时,只见那院子已经被身着甲胄的亲卫所把持,那些人拦着她不准她进去,媜珠勃然大怒,怒斥他们竟敢拦着她!
亲卫们虽然手持长刀,但是似乎不敢伤她,于是她趁着这些人犹豫之间,立刻冲了进去。
然后她就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她此生见过的最惨烈的景象。
是周奉疆,他手持着一把陌刀,利落干脆地砍掉了她庶长兄周奉鸣的头颅……
长兄的身体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失去头颅的尸体直接砸在了灵堂中央父亲周鼎的棺椁上。
而长兄的头颅,顺着周奉疆陌刀砍去的力道飞了出去,飞到了门外,滚落了台阶,然后咕噜咕噜一直滚到了媜珠的脚下。
她崩溃地跪倒在地,雪白的孝服上很快就被亲兄长的鲜血沁染,她的双手也沾染上了一片黏稠的血。
那是地狱么?
直到如今,媜珠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
想到那里,她哇地一下又呕出了一滩血。
此刻这动静终于让外间的宫娥们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了,有人开始试探着唤了两声“娘娘”。
媜珠觉得自己的头颅越来越痛,痛到她几乎再也无法承受。
她用尽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将二姐姐的信塞在了离她手边最近的一块狐皮地毯的缝隙里,小心地藏好了起来。
第39章
等到宫娥们匆匆进入内殿查看皇后的情况后,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话都要说不出来。
只见明明方才还好好的皇后,不过是片刻的光景,她忽然就跌倒在地,整个人都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一般。
她如云鬓发间的珠钗凤簪摔落在地上,如一朵跌落枝头的花,凋零了一地的花瓣。
更恐怖的是,皇后似是突发了恶疾,她还吐了血,地上那一大滩的鲜红血痕,看得她们都心惊胆战的。
她就跌倒在那一大片的血色里,脸色惨白如纸,如同已没了生的气息。
在那一刻,所有人心中下意识冒出来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果皇后真的出了什么事,陛下震怒之下,椒房殿内外的宫人被迁怒而仗杀,流出来的血绝对要比这多出千百倍。
即便血流成河,也不足以平皇帝一怒。
所有侍奉过皇后的人,都会因此付出代价。
而且,皇后都已经这样了,哪怕她还没出事,他们这群人十之八九也少不了陛下的一顿责罚,至少肯定要担一个“侍奉不力”的罪名。
还是为首的一个大宫女先反应了过来,立刻扬声命人一面去太医署请王医丞等人过来,一面叫人赶紧去把佩芝姑姑叫来。
佩芝彼时正在膳房里看着媜珠的那碗坐胎药,听到底下的小宫娥们如失了魂一般火急火燎地来寻她,她急忙也跑去了媜珠跟前,见到媜珠那副情状,连她的天也一块塌了。
她着急遣人去请皇帝来,又高声呵斥那些宫娥:“还不快先把娘娘扶到里边的榻上去!”
扶起媜珠时,连佩芝都忍不住先悄悄探了探她的鼻息,探到媜珠气息尚存,她才先小松了一口气。
就连她都是此等心情,更不必说为何那些小宫娥们会惊慌至此了。
媜珠这一次出事可远比她上次在宣室殿内昏倒还严重得多,上次至少皇帝他们还知道事出有因,这次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
正在宣室殿内处理军务的皇帝听到此事时,自然也是同样神色慌乱地放下手头所有事务,步履匆匆地赶回了椒房殿去看媜珠。
当时,他正在批阅着一份交州司马韩孝直从岭南送回的奏报。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