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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被心血来潮的风用力捶打,碍于厚重的玻璃,无法进入屋内的、好取乐的夜风悻悻而去。
笼子被打翻了,惊人的寂静占据了屋内,他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呼吸沉重,手砸到了地板上,但恰巧没碰翻任何东西……命运无词的宣判落下,他蜷缩了起来,仿佛被抛到了无助的孩提时代。
虚弱。
封闭。
摇摆不定。
无法度量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而他只是安静地阖上了双眼,在无情无义,亦没有任何可挣脱和抵抗可能的时光里,等待走出痛苦的机会。
……
……
“今日下午就能回到琴丘司了!”
诗人难得兴奋的宣布,他攥着手稿,来来回回地想写点什么,他们出来得实在太久了,即使不对琴丘司存在什么童年印象,那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温和光景,早就取代了家乡,成为了另一重故土。
维拉杜安和赫尔泽都附和了几句,阿达姆呢,在嚷嚷着到境后换乘马车,这让赫尔泽一度以为他想偷点懒什么的,而这痞子混不在意,马上就把领主搬出来站台:“行行好,女士,你真的不觉得他有点太疲惫了吗?”
“疲惫……”赫尔泽皱眉,说起来确实,可能是快到家了,领主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白日不是在发呆,就是——有时候和他讲话,他还需要反应一会儿,更严重点,他就没听清你的前一句话。
她想把这归结为和其他魔鬼领主的交谈,维拉杜安更是怀疑其他领主对法尔法代做了什么,他搜出一些赠送品扔了,法尔法代没反对(或者说,他没上心),不过,圭多还蛮有意见的。
这样一想也确实。她答应了换乘的事情,在到达血石界碑所在之地后,先去张罗马车了。
她特意叮嘱过,要慢速的——以防领主一回去就埋头工作,这样他还能多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意想不到的是,当马车慢悠悠地……驶过稻田,驶过平整度道路,他们回来时,恰巧赶上了一个麦穗成熟的日子,金红色的麦□□人心境开阔,还有点昏昏欲睡的——
“!”本来还在闭目养神的法尔法代突然睁开眼睛,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斥道:“停下!”
“怎么了?”维拉杜安响应得很快:“有情况?”
“你现在去调兵,组织附近所有村子的撤离事宜。”
他说,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跳下马车,要求马车夫把马匹解开。
他翻身上马,然后往来的方向而去,影马瞬息潜入地下,化作一个在大地上疾驰的影子。
有人在哼着不知名的歌。
“寂寞的、心如磐石的你啊。”
“夺目的、令人憎恨的你啊。”
“敲打我、敲打我。”
祂心情愉悦,“你若不敲打我,怎能知道我之所愿?”
祂自己给自己打着拍子,类似勋章的装饰挂在胸前,摇摇晃晃:“聆听这遥远的震响吧,于是我也破碎,于是你也破碎……”
祂停住了脚步,把手背在身后,就这样弯下腰,灰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赤红的眼眸里写满了愉快。
望着那从地上一跃而出的、骑着马的绿发少年,对方同自己有着如出一辙的红眼,连容貌上,祂们都有着五分相似。
“嗨,我亲爱的法尔法代。”
祂说,无视了那尖锐的目光、祂摊开手,露出鲨鱼一般的利齿:“我来接你回去了。”
“……兄长。”他说,平静的,苦涩的,忽略他握得死死的缰绳,指甲陷入肉里,染红了亚麻搓成的绳子,魔鬼的血,也是红的啊!
他盯着对方,明明他才是骑在马上的那位,而站着的——独身前来的魔鬼却自如地把自己摆在了他之上,是的,以往都是这样,都是——
在手上的疼痛蔓延开的一瞬间,法尔法代蓦然想起了他才拾回不久的、同缇缇尔戈萨斯的第一次见面——
作者有话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