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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感知他的到来是一件困难的事,好在法尔法诺厄斯已经习惯了在外伪装的生活,他的行为举止都是规矩的。少年一言不发地指了指图纸上的几处纰漏,并在对方意味不明的微笑中点了几个负责人:“今天之内返工不成的话,就拿你们几个问责吧。”

无人敢反驳。

法尔法诺厄斯已经不想再思考“这并非我的本意”——这种没屁用的开脱之词了,为了自保推别人上火架,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但当他端着尽职尽责的殿下架子离开时,谁都不知道他究竟私藏了多少。

……是的,从他停止去讨好缇缇开始,那些奇思妙想也好像随着他的年龄增长而停滞了,管家拉比苏都不禁感叹,他从前是多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不论他想做什么,殿下都答应陪他闹,从来不考虑赔本。

“胡闹也是要成本的。”面对疑问,法尔法诺厄斯一句话就带过了,替他提灯的魔鬼踩着他的影子,跟在他身后,像一抹噩梦;他在上楼后,才屏退了这位管事,独自走进了幽深、惨白的花园,白雾季特有的死气沉沉,悲苦、荒凉和凄切都是能扎进人眼中的针,他与刺痛为伍,都快分不清他为人的心究竟在为哪些东西而悲伤了。

魔鬼的躯体却是为苦难而欢腾的,他想,那就冷一冷吧,到冰天雪地里去,即使没有太多感觉,起码也能清醒一点。

缇缇要建造船去地上——祂不给法尔法诺厄斯参与的事务太多,可不妨碍祂弟弟能从蛛丝马迹反推一些,造船,就意味着也许魔鬼只是渡海的成功率高,并非百分百成功;泉水保持精神的不渴,而人和人总归不同,精神坚韧者也许能少喝几口泉水——那么,被魔化的魔鬼是算精神坚韧者吗?即便是负面意义的……哼,哪怕是恶人,也得付出努力,才不至于沦到籍籍无名的地步。

如果善恶两端都相同,那善人是不是也能渡海?水具有冲刷的性质,要完完整整地把记忆带到另一个肉身,听上去就很困难……

假设,他思考着——假设,魔鬼作为魔化灵种,有两种方法显现人间:一,保留记忆,投胎肉身,然后引导作恶,死后再成为魔鬼,但没听过类似的事情;二,魔鬼能直接以灵体的方式现世,别人直接认识、直接触摸。

想到这里,法尔法诺厄斯迅速反应过来了——喔,那极恶之人是魔鬼的侍从,极善之人是神侍?没听过对应的乐土和天堂是什么情况,可他总觉得……不,准确地说,他总觉得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天堂才对。

列列根被祂那——呃,弟弟或者妹妹——尊称为神,可祂那边也全是魔鬼。嘶,想不通。

他还需要别的什么线索,法尔法诺厄斯冷眼旁观着,垂着头,跟在灰发男人身后,他还太弱小,被无能为力占据了太多,直到——

缇缇打了个响指:“嗯……这样怎么样呢?”

“你会得到报应的……你这个魔鬼,呃呃呃啊啊,去死吧!!”

狂信徒鼓足勇气,试图以疯狂的姿态攻击站得笔挺,双负在身后的男人,而缇缇尔戈萨斯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轻轻弯腰,以玩笑的口吻对弟弟说:“你看,这位呢,是一位热衷以宗教之名去惩罚其他人的家伙……”

“那真可悲,”法尔法诺厄斯没什么感情地说道。他内心暗搓搓吐槽了一句: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契约又不在我手里。不过,以他对缇缇的了解,此人没干好事多可信度很高,祂非常、非常讨厌这类僧侣和狂信,会不留余地去揭发他们的罪行。虽然祂自个也在作恶上也不遑多让吧。

这群人,比起在维护自己的神,更多的是在维护自己的地位吧。他本来寻思着糊弄两句话算了,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他忍住了后退的冲动,不是因为靠近的狂信徒,而是忽然撕裂了此人腹部后钻出的——触手群,苍白的,带着浑浊粘液,啪嗒一下,落到地板上,然后是——第二团,第三团,从手臂、大腿爬出,连眼球都被挤压了出来。

而令他震惊的并不是这种邪典一样的杀戮场景,哈,他在缇缇这里真是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