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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徒留一件飘荡的漆黑长裙。然而,比起有苦衷和隐言,就克拉芙娜自己看来,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在和赫尔泽回到下榻的旅店后,她——她们,久不能寐,她听到隔壁赫尔泽反复夜起,可能在给壁炉添柴,实际上,乡下女人都会有的一个习惯就是在不安宁的时候,将蜡烛放到神龛上,彻夜祈祷,这里没有神像,没有偶像,赫尔泽除了反反复复地添加柴火,也没什么可干的了。

克拉芙娜自己呢,她本以为一切都已经了结了,下地狱也没什么不好——法尔法代足够尽职尽责,一段安宁而无忧的日子,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多漫长的时光啊!好像再深切的伤痛,也能被抚平似的。

而平静也是一种异常,不真实、不常在,她好像一直怀有这种忧患,因为领主的眉眼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虑,嘴角也紧绷着。

直到如今踏出那花圃——

她蓦地想起了自己死于火刑架的那一天,烈火熊熊,恰如法尔法代的眼眸,但他的眼睛是凝固的、难以流转的沉焰。

【请您允许我去吧。】她写,【我无法眼看着这些不义之事再度发生。】

“克拉芙娜阿尔瓦特朗。”法尔法代突然搁笔,郑重其事道:“你知道——你的口气有多么狂妄吗?你当你是什么?一个善心发作,然后不管不顾地跑去揽事的家伙,你就算做这些,也不太会有人感谢你,这些污秽的灵魂,反倒是要怪罪你。”

【我知道。】

“为了谁呢?为了别人吗?”他继续说:“听上去像某种伪善之言,殉道这件事吃力不讨好;为了自己?那恐怕等待着你的是失望。”

【那又如何?】

她一字一句地写下:【总归,狂妄不过您。】

“——”

少年先是一怔,然后捂着眼睛,像是不可思议,又像察觉到了有什么……什么在那一瞬被戳破,他低声笑了起来:“噗哈哈哈……”

他双手交叉,露出一个典型的、傲慢的、不含苦涩的笑容,正是这份阴晴不定让即使侍奉他多年的人都无法确定——这位魔鬼领主究竟在看向何处呢?

“好啊。”

他说:“你能替维拉杜安帮我埋钉子的话,那你就去吧,但我先说好,我只接受成功。”

【我也不接受失败。】

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不是常见的女士提裙礼,而是骑士礼。

不长不短的白雾季终究是过去了,当他身边站着的人从克拉芙娜换成维拉杜安时,自发冒头的绿芽——和毫无希望可言的灰雾季平稳地接管了以悲凄为主旋律的寒冬,土地开始变得泥泞,没想到一下子就出来这么长时间,赚得差不多了的法尔法代决定到下一个城市休整,并考虑返程。

“收获颇丰,不是吗?”圭多揶揄道,来的时候,就属他两手空空,没想到都准备回去了,他还拉一车书回去,有些他自己去买的,有些是从魔鬼贵族的书库里淘来的。

“是吗?”他狐疑地问:“我怎么感觉没换到什么好东西。”

他挑来挑去,看得上的多半都是资源、珍惜种子和贵金属……喔,可能还有一些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相对先进的金融手段,他知道农业产生的经济效益并不高,所以才一直多鼓励商业并收取工商业税……而说到底,他这种前尘半忘不忘的家伙是没办法当即写出一本匹配现在生产水平的商业经的,全靠看能不能挖到什么奇才来推进——这一点上,技术也一样。

而其他地方似没有太多先进的技术,农耕还是老样子,三圃制,外加庄园经济;混乱的制度、徇私化的手续以及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要是换做地上,人早就死了几茬了。

唯一让人不知赞叹还是厌恶的,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贷款,商业贷款可以有,高利贷还是算了,法尔法代想,这一路上,数不清的魔鬼靠高利贷发家,而魔鬼和魔鬼之间亦有分别,年份长的看不起年份短的,大恶之人看不起只会行小恶的,所以暴发户们总想绞尽脑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