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赫眼前一亮,在边地,居然有这样规模的建筑,他还以为是什么臭烘烘的磨坊、农舍呢。
按傀儡带回来的消息,这里并不是城都,还只是附近的一个镇子,道路被修得很是平整,地里不知道掺了什么,就连阴雨连绵的天气也没能对路面造成多大的破坏,要知道,灰雾季和绿雾季节的道路大部分时间都是泥泞的,车轮牢牢地陷进地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这是很有意思的,这得多少奴隶和仆人才能修建起这样一座城市?他已经能想象到那延绵的徭役队伍,日夜不歇的工事,玩命儿干活时被麻绳勒出的血是最香的,用来蘸面包再好不过……
他突然收束了思想,因为在大道的尽头,在一块血石所雕刻的传送方碑上,正坐着一位少年。他穿着光洁若珍珠的丝绸衬衫,一条短裤,皮靴长到膝盖,还披了一件外袍,长发被半束起来,而没被扎到的部分就乱七八糟地翘着,像一丛不驯服的野草。
他的眼眸和他的尖耳,无疑表明了这是个魔鬼,他没什么表情地捻着手里的花,一副百无聊赖,好像在等着什么乐子降临似的。
是谁说前方的城镇没有魔鬼的?这不就是嘛!萨内赫心想,这狗屎的阿沙玛特果然在说谎坑骗他,但他可不上这个当。
魔鬼活在地狱,最实用的技能就是势利眼,先敬罗衫再敬人的道理是在哪都通用的,他和颜悦色地上前,脱帽鞠躬:“这位小先生,请问……”
那少年好像根本没准备搭理他,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红蔷薇上,这让副团长不得不再重复了一遍:“……请问这里是哪里?我头一次到边地来……”
“哼?”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这里?琴丘司。”
这是由阿国、斐国和芬色三国语言中“边地”一词的首字母拼写并做出调整后得出的名字。
“喔,那请问此地君主的名讳?”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是马拉勃郎马戏团的人,正在围场做巡回演出,也许您不一定知道我们……”
“呵?你在骂谁呢?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消息偏僻,没听过你们的大名?”
……这死小孩!萨内赫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不过,依对方这傲慢的德行来看……没准也是个高等魔鬼,还是能和此地的殿下有直接联系的那种。
“总之,如果您——有空的话,我们希望您能——代为引荐,好让我们为此方领主献上一点敬意。”
“嗯?什么敬意?”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少年好像来了兴趣,腔调也终于不再是冷淡的。
“我们这边的好东西可太多了。”萨内赫解释道:“金银珠宝都不过是俗物!不瞒你说,我们能提供最好的表演,还有举世罕见的藏品……”他露出一个有神秘色彩的微笑:“我们这里呢,有能够用歌声诅咒他人的美人鱼,也有巨大的怪鸟,还有你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狐角兽!以及曼提科尔——”
“感觉不像真的。”少年用嘲讽的语气说:“美人鱼?给人缝上海鱼的尾巴就能充当的生物,美人鱼雕塑还差不多吧,确实也有雕塑能承载诅咒,怪鸟?嗤,怕是把鸟的毛全部拔了,然后再贴一层鳄鱼皮?”
其实最后一个形容是他瞎编的,就是听上去像恐龙……呃恐龙是什么?鸟吗?
他这一下子就把萨内赫问住了,见那人沉默,少年还不怀好意地加了一句:“你就想用这些来糊弄领主?”
“那也得有人愿意引荐——好东西当然是呈给领主本人过目。”他不得已说道:“我们还准备献上二十个男人和十五个女人,喔……还有什么呢……这得看那位是司职什么的,与其盲目献礼,不如投其所好。”
“……”
“放心吧,我并非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家伙,这里头一定也会有您的一份功劳,而且谁不愿意看看马戏,活跃活跃气氛?我们初来乍到,也愿意遵守城内的规矩,如果能允许我们再做点小买卖就更好了,换点皮子、手指、骨头和牙齿,都是些不值几个钱的小买卖。”
“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