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伤,这一番折腾下来,体力早已透支,双腿想灌了铅一般沉重,脚下一个不稳,身形微微晃动。
疼得他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若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盈盈欲坠。
但即便如此,他仍咬着着,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更让人怜惜。
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女主越来越有威望了。这么多场胜仗打下来,这山寨毅然已经成为她的一言堂了吧。
也不对他装的温柔了。
连理都不想理了。
恐怕这寨中的人本来就对大当家不满,从前是有管家压着,他还能维持大当家的体面。现如今管家第一次对他使了这么重的惩罚,卧病在床却没有一人去看他。
他这混的也忒惨了。
姚濯平瞧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似在嘲讽,又似在幸灾乐祸。
这几日下来,这山寨之中,上到关乎生死存亡的战略布局,下至物资调配,桩桩件件,裴明辞指挥若定,麾下众人对她无不心悦诚服。
暂别数日,山寨已然是她的一言堂了。
这般能耐,实在是令他折服。
叶隼恪瞧见宿远封这狼狈样,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片刻后,杨映篁微微皱眉,似不耐地开口“给他搬个凳子。”
侍从听了,看裴明辞默许,便赶忙去搬来一张雕花梨木凳。
因为宿远封就站在裴明辞旁边,侍从将凳子放到他旁边,宿远封这才缓缓坐下。
他长舒了一口气。
场面总算没那么难堪了。
还是管家好啊,他太对不起管家了。
厅中,一张长方形的乌木桌光可鉴人,裴明辞独自坐在一端,气场仿若实质。
宿远封就坐在裴明辞旁边的拐角处,位置倒是颇为“亲近”。
而他旁边是姚濯平,杨映篁则坐在姚濯平的对面。
宿远封刚一坐下,脸色因疼痛瞬间扭曲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思绪飘飞,暗自琢磨。
今天裴明辞看到他没有摸他的手,看来上次与杨映篁牵线挺有效果。
可惜杨映篁不愿意。
此时,众人的交谈声再度响起。
将领们分享着战场上的英勇事迹。
另一拨谋士文人人则互相吹捧,用词极尽华丽。
裴明辞与姚濯平时而轻声交谈几句,裴明辞眼神专注地倾听着,偶尔微微点头。
叶隼恪偶尔搭话,裴明辞亦是嘴角含笑。
宿远封坐在一旁瞧着,发觉叶隼恪看向裴明辞的眼神透着别样的光亮。
可他心中一直惦记着“东洲之行”一事。
他们一直不提,是已经商议过吗。
可瞧这情形,又全然不像。
犹豫再三,他终是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朝姚濯平开口问道“姚都尉,听闻你们那边战局吃紧,不知何时启程?”
姚濯平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
心中恨意瞬间翻涌,当下便冷了脸色,不愿与他多言。
宿远封碰了一鼻子灰,顿感尴尬。
正当宿远封窘迫之时,杨映篁在一旁出声道“他们明日便出发。”
宿远封下意识看向裴明辞,不禁惊愕出声“你们怎么这么快?”
他怎么知道她也要去。裴明辞轻轻挑眉,神色未露分毫。
她微微仰头,轻抿一口酒。目光扫向站在宿远封身后的亲信,那亲信微微摇了摇头。
裴明辞薄唇轻启“你想去?”
宿远封简直受宠若惊,原本他还以为裴明辞不会再搭理自己。
满心欢喜,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与雀跃,连忙说道“想去,想去。”
杨映篁却立刻出言阻拦,神色冷峻“不能去!”
宿远封此前杀了姚濯平那么多兄弟,此去姚濯平的地盘,无异于羊入虎口,必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