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铰轻响,你先探出头看了看走廊。
走廊空无一人。
空气里还有昨晚玛莎烧的木材烧尽后的灰烬味道。
至于对门…
大门紧闭.
你不想知道他还在不在房间里。
收起表情,你调整好围巾,轻轻走下楼梯。
下到一楼时你下意识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面镜子。
它本该是玛莎贴心为客人准备的整衣镜,但此刻却像一口站着的井——黑洞般沉默,吸收一切光线,照不出任何人的脸。
你快步走过,不去看它。
穿过客厅,走向餐厅。
早餐已经摆好,今天的“新年早饭”是玛莎特地准备的,比平时的要丰盛不少。
桌上是热牛奶、黄油煎饼、胡萝卜汤,还有老太太自制的蜂蜜酱。餐厅里坐着四五位住客,气氛温暖而宁静。
——如果忽视呼噜噜的吃饭声的话。
声音就来自对门的男住客。
他原本从不早起吃早餐的,现在却不知饿了多久似的,埋头猛扒着热汤。
他的勺子刮在瓷碗上发出咯咯响,头几乎要埋进碗里,嘴巴发出咂咂声,像猪一样吃食。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劝阻。
有一个特别喜欢指指点点的老头也只是低头默默喝着自己的红茶,悠然享受着今天的报纸。
你犹豫了一下,还是顺势坐到餐桌另一头。
你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拿起黄油刀,轻轻在烤面包上抹酱,切割,咀嚼,动作与其她人无异。
你也想快点吃完就离开,但你不想表现出来。
那头,男住客又添了一碗,抓起勺子继续吃,鼻息急促得像是在追赶什么时间。
饭后,你麻利收拾好自己的杯子,起身穿过走廊,去找玛莎。
她此刻正坐在客厅旁的茶座边等你,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花语初学者词汇手册”。你走近时,她抬头朝你笑了一下,笑容一如昨日。
她说:“好孩子,来帮我看看,‘请求’的句型。”
你点点头,心里平静了一些。
“我也有洛丝语的问题想问您。”你对着老人笑笑,也掏出来自己的语言书。
没有什么事比向对方讨教她们的文化和语言更容易获得真诚的喜爱了。
在你离开洛丝国副本前,玛莎会是一个很好的守护者。
和玛莎一起坐在前台的小桌子后面,阳光从背后照进来,暖洋洋的。
“‘请’可以放在任何提问的前面,表达尊重…”
跟着你的发音,玛莎努力跟读,念得一字不落,但还是有点走神。
你正要继续下一句,餐厅那边传来瓷碗重重落在桌上的一声脆响。
男住客吃完饭了。
你没抬头,耳朵却自然竖了起来。
脚步声不稳。
咯哒、咯哒、咯哒——他跌跌撞撞地从餐厅踉跄走出,像踩在某种看不见的缠绕物上,重心在左右摇晃。
他停住了。
两只眼睛像被什么吸住一样,一斜,就黏在了你和玛莎身上。
“我记得那一条街…”
他的嗓音沙哑,气音比实音更重,喉头不知有什么堵住了。
“那一条街…那一条街…”
你没搭理他,却本能地抓紧了笔。
“那一条街…”他继续说。
像卡带。
说了几十遍同一句话之后,他终于哑了一下,嗓子“咕”地响了一下,把这句话吞回去。
你看着玛莎。
她没动,也没看他一眼。
她继续低头看词典,像你面前这位男人不过是窗外一只猫经过时叫了一声,没必要特别注意。
她翻到下一页,指着“要求”这个单词。
你看见她指尖干瘦,关节突出,指甲短得像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