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屑,指尖拂过和离书上笔触稍显凌乱的‘赵怀州’三字,缓缓折叠起揣进怀中。
“既已和离,你也回了蜀地,身为我赵家儿郎,不可无妻。我便替你做主,依照旧习娶秦氏女为妻。”
他死死地盯着段文裴,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真实的想法。
奈何,那就是一口不见底的深潭,只有清幽刺骨的寒凉,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段文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冷声反问,“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听你的安排。”
赵明丞也笑,真心实意的笑。
“不是自信,是肯定,毕竟,山头那座坟里,不过埋了你娘一半的骨灰,还有一半连同你外祖父一家的,我安置在别处。”
“听不听,全在你。”他说着上前,如慈父般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的轻蔑和狂妄,却和十几年前如出一辙。
*
一连几天,南絮足不出户地睡了过去,到大年初三,殷瑞珠实在觉得困顿,把人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边让人给她梳洗,边去衣橱里给她挑衣服。
“不过就是个男人,大过年的,有点永安侯府姑娘的气魄好不好。”
南絮看着镜中睡眼惺忪的自己,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有没有可能我真的只是懒得动而已。”
殷瑞珠挑了几件喜庆的衣裳在她身上比划了下,最后挑中一件宝石蓝织金云锦袄,下搭蜀锦绣梅襦裙,再披上一件淡棕灰的貂裘,雅致又贵气。
殷瑞珠催促她快去换上,嘴里不忘揶揄,“你什么样,我还不了解?凡碰见不开心的事,务必大睡几场,我反正不明白,换做是我与其昏昏睡去,不如到酒楼里痛痛快快喝上几坛,诶,这些衣裳都是段文裴给你置办的?别说,他的眼光还不错,很是衬你。”
南絮被她念叨得头疼,只得依言换上,“还说我呢,也不知年前是谁魂不守舍地一心扑在药铺里。”她倚在内室门口,歪着头打量起殷瑞珠,“现在看起来是想开了,又换上了男装,我估摸着,我也快了。”
殷瑞珠知道她的意思,但她和她可不一样。
她对赵怀珏是恨没有爱,南絮对段文裴嘛,就不好说了。
“你说缘分奇不奇妙,我们姐妹俩个都栽在了赵家兄弟手里。”她说着系上斗篷,拉着南絮往外走。
屋门刚一开,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南絮裹紧貂裘跟在她身侧不赞同道:“这怎么能叫栽呢,我又不是树”
两人也没叫车,带着几个下人沿着街道且看且行。
蜀地刚经历一场大灾,如今能安宁地过个年属实不易,不管悲喜便都想图个好字。
有几个钱的置办身新衣,没什么钱的也穿戴地干净整洁,男人提着礼物,女人牵着小儿,走家串户拜年。
便是互相碰见不认识的人,也能随口道个‘过年好啊’。
这番景象,两人在京都都甚少见过。
京都的规矩重,束缚多,出门必是宝马香车,奴仆成群,年节礼节繁冗,很少看到如此鲜活的一面。
正看着,几个小孩争着抢一串糖葫芦,嬉戏打闹不小心撞进了南絮怀里,撞得她差点跌坐在地。
殷瑞珠急忙把小孩从南絮怀里拽出,看着小孩怯怯地盯着她俩,却仍下意识去舔嘴角的糖渍,不由心生怜悯。
遂从怀里掏出银钱,叫那卖糖葫芦的老翁给几个孩子一人来了一串。
想了想,殷瑞珠也要了串,又问南絮,南絮摇头说不要。
小孩以为要被人打一顿,没曾想两个漂亮的大姐姐和颜悦色地给她们买糖葫芦,不由心生好感,大着胆子去拉殷瑞珠的手,又羡慕地去摸南絮的貂裘。
“谢谢两位姐姐,姐姐不仅漂亮,心肠也好,不像秦家那位娘子,阿弟不小心踩了她掉在地上的帕子,她就叫人打了阿弟一顿,害的阿弟不能跟着我们出来玩。”
小孩子嘴甜,殷瑞珠蹲下戳了戳她冻得通红的脸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