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歆也有些疑惑,本以为会有内伤,五脏六腑损伤才是棘手,她总不可能开膛破肚替她缝合吧,但她所受的伤竟然是外伤严重些,不过倒也不难治,主要是清创缝合以及消炎罢了。
最严重的便是肋骨的断裂,不过也已经固定吻合了,等炎症下去,人也应该能醒了。
“夫人呐,不是奴婢说您,您这眼睛都快赶上兔子眼睛了,通红通红的,若是王爷醒了看着还不得多心疼呢”
“是吗?”郑子歆轻笑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真有这么红?”
“哎哟,您就别揉了,赶紧去休息会儿吧”连翘简直要跳脚了,这一揉不仅红,还像被人打了一样,十分的颜值都要打个折扣。
郑子歆从前觉得女为悦己者容是一句很扯淡的话,一来工作忙每天都是白大褂顾不上打理自己,二来她的悦己者眼里没有她自己,如今倒是生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紧张羞涩的心思。
“那我去睡半个时辰,要是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喊我”
“奴婢知道了”连翘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别说是夫人那样柔弱的身子,就连她这样做惯粗活的人,十余日来餐风露宿的赶路都有些吃不消。
这一睡就错过了她醒来的时候,实在是累的狠了,惦念着只睡半个时辰,但到底人已脱离了危险,这一觉没有噩梦,安安稳稳地睡到了次日清晨。
她在下人的服侍下迅速穿戴齐整,然后缓步出了中庭去看她,还未叩响房门,就听见熟悉的一阵低笑,夹杂着几声咳嗽。
“让……让大哥费心了……”
“哪里的话,自家人不必见外,现在信已带到,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展开绢布,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郑子歆从《留别妻》这首诗中摘抄了两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汉代苏武即将出使西域时留给妻子的赠别诗,联想到这诗的意境,以及字里行间的情意,她胸腔里蔓出一股暖意,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眼眶也红了红。
总算是……有了一丝回应。
然后她仓促抬眸,就看见了门上的那半边剪影,今天阳光正好,将她的身形勾勒的极美,她几乎一眼认出,那就是她无疑!
“砰砰——砰砰——”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她的心跳乱了频率,郑子歆手叩在门扉上,迟迟下不了手。
该以何种面目去见她呢?在她残忍拒绝过她那么多次之后,突然接受会不会显得她太轻浮不够慎重?
连翘说黑眼圈太重了,应该回去抹个粉的,还有是不是也应该涂点儿朱红在唇上,显得比较有气色?
千百种思绪在脑海中浮现,最终汇成一句。
她……还喜欢我吗?
在她伤了她那么多次后,想到这里,她几乎要立刻拔腿而逃了。
房门嘎吱一声打了开来,郑道昭把人推进去,然后啪嗒一声上了锁,拍了拍手远去了。
嗯,希望妹夫把握机会,好好表现,早日让爹娘抱上外孙,不过以她现在的身子骨,啧啧啧,可能有点悬。
踉跄着被自己的亲哥哥推进来可不算是一个完美的出场仪式,郑子歆面上浮起一丝粉白来,摸索着去开门,早就被人锁了个严严实实,怔在原地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了。
向来淡定的人儿,头一次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高孝瓘憋笑憋的有点辛苦,一不小心就牵动了伤口,疼的撕心裂肺。
“嘶……”
“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佯装又咳了几声,咳到最后倒是真的在咳了,“咳咳……你再不过来……我就……就过去了……咳咳咳……”
听出她不似在作伪,而是真的难受,到底还是担心胜过一切,郑子歆摸索着探了过去,还未到榻边,就被人一把拥在了怀里。
“我好想你啊,歆儿”
除了父母外,尚无人这么亲密又温情地唤过她,她低低的嗓音响在耳畔,也让郑子歆心头一热,滚烫的感觉涌上眼眶,鼻腔酸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