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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其朱红如血的外墙,在漫长年岁中早已经黯淡无光,却又再次变得光鲜亮丽,却是被真正的鲜血冲刷了一遍又一遍。

祈承啸嘲笑那些想取而代之的人——你们这些蠢货,以为公冶慈针对的是我这个人,他针对的堡主这个身份,我若不是堡主,他只会把惩罚的目标换到下一个堡主身上。

他又嘲笑那些想要暗杀公冶慈的人,难道他不想这样做吗?结果却没有任何不同——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有超越祈承啸的能力,竟然真有好几位派了大批量的杀手前去暗杀公冶慈。

千百人的围攻,千百人的借力,想要耗死公冶慈——蝼蚁凝聚起来,未尝不能啃食大象,可人海战术对公冶慈却不起作用。

千篇一律的暗杀招式,让公冶慈应付的厌烦无聊,决定来一次一劳永逸的考验。

“既然这么喜欢暗杀,那就来一场真假是谁的游戏好了。”

公冶慈一身血污,故作不敌,将这些杀手全都引到一处荒地中,然后设下不能逃脱的灵域与幻境。

须弥剑立在中央,将方圆百里的荒地化作十圈断续的迷宫,每一圈之间由风刃做间隔,只有三个出口互通前后圈层,而每一层都会随机让三个杀手来假扮公冶慈。

每隔一个时辰,无论是通道,还是假扮公冶慈的人选,都会发生全新的变化,每隔一天,从外到内,密不透风的风刃就会吞噬一层通道。

那些风刃并不致命,甚至其实并没照成什么伤害,但道道风刃刮在身上,却叫置身迷宫之中的人,感受到千刀万剐的痛苦,“看到”自己被千刀万剐后血肉模糊的身躯。

不想受折磨,那就找到通道,或者杀掉眼前的公冶慈吧,杀掉他,通道就会出来了,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不是么——杀掉公冶慈,会被献祭的命运就解脱了。

可杀掉公冶慈,得到救赎的通道之后,神识清明的瞬间,却发现杀掉的不过是同类。

会为误杀同类而痛苦,还是毫不在意呢。

痛苦的人在下一关再无法挥动对“公冶慈”扬起的刀刃,因为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自己的同类,还是真正的公冶慈。

不在意的人在下一关会成为公冶慈,因为已经不是同类。

这里只有杀手和“公冶慈”两种身份,既然不在意杀手同类的命,那就成为被杀手追杀的公冶慈吧。

漫长的考验与猜忌折磨,仿佛永远也无法逃脱,然而只持续了十天而已。

十天后灵域被完全撤销之后,漫天遍地的血腥气息瞬间绵延千里之远,地上是血流成河的尸首,只有寥寥数人仍然站立着,低头去看倒在地上的尸首,再看自己“遍体鳞伤”的躯壳,那绷紧的绳索终于完全断裂,让他们控制不住的尖叫出来。

因为倒在地上的每一个人全都是在他们同类的残杀之中,他们自己的身上也只有同类自相残杀的伤口,什么风刃的千刀万剐的威胁不过都是幻觉而已。

本不该死,本不会死,本不必死……可杀人本就是他们的宿命,如今不过是将刀刃挥向自己的同类,早已经见惯生死,心早该坚硬如铁,为何还会为眼前的血肉而感到痛不欲生。

站在山坡上的那道白袍身影垂眸看着在迷宫中互相残杀的他们,像是可怕的妖魔俯瞰人间界。

他到底是公冶慈,还是妖魔幻化的躯壳,又或者仍然是自己的同伴,是真是假,已经无人敢去确认。

幸存的杀手疯狂逃回去了血霞堡,却又一生都在怀疑自己是否还困在那风刃铸造的迷宫之中。

面对为何只有他们几个人回来的询问,唯有痛苦的呐喊与惊恐的尖叫,拼命告诉所有人不要去招惹那个披着人族躯壳的妖魔。

而在终于搞清楚这些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之后,叫人终于断绝了杀公冶慈的念头。

三个月后,公冶慈再次到访血霞堡时,内乱已经差不多完全平息,祈承啸坐在满是血污的台阶上,依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抬头望月,心中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苍茫。

然后他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