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州战乱,盛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城中百姓也人心惶惶,担心盛军会从檀州撤兵。
虽然盛、吴两军从去年起,便开始在襄州“拉拉扯扯”,他们也听闻褚景明部军纪不错,并没有滥杀无辜。只是兵荒马乱之下谁又能说得准呢?他们刚经历改朝换代,日子才刚安稳下来,谁又愿经历这样的霍乱?
“什么时候撤兵不需要你知道。”安通也没什么好气,说道,“撤兵之事也是机密,绝不可外传。燕王叫我给你一天时间收拾行李,但我看你这人嘴挺欠,以防万一,我决定只给你三个时辰,也免得你到处嚷嚷!”
盛军要撤军,苏永必然是要出去躲一阵的。
与燕王交易,虽没赚到多少银子,却得了这贵比千金的消息,这两笔生意也算没白做了。
他登时换了一副面孔,又说道:“刚刚是我言语有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总归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苏永道,“我回去还有东西要整理,不多,也就几个物件儿。可上水县一来一往,三个时辰实在有点紧啊,军爷,能否再通融通融?”
“人我不多带,也就我家犬子与几个管事。带上了管事,我们人到了颍州,燕王有需,我们也好随时帮燕王筹粮啊!颍州也有我们苏家的粮仓,也遍地是我们苏家的朋友呢。”
至于苏家那一家老小——
他是苏老爷的侄儿,跟他们本就不是一家的,苏家财产早被徐忠搜刮干净了,如今苏家每一文钱都是他自己挣的!
他肯赡养那一大家子,便已是仁至义尽,那一家人于他而言也早已是累赘,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安通说道:“船队子时初刻出发,你若迟了,我们就不等了。”
如此算是宽限了两个时辰。
苏永忙道:“多谢军爷。”说着,轿子也不乘了,骑马朝上水县而去。
安通又派了一队人跟着,也免得苏永乱传消息,闹得城中人心惶惶。
亥时三刻,江畔笼罩在沉沉夜幕之下,码头上火把攒动,一百万石粮皆已运上船。
苏永按时抵达,上了楼船。
他借口回颍州老家祭祖,把苏家一家老小,连同自己的老婆们都留在了檀州苏家,果真只带了两个儿子、几个管事过来。
船队缓缓前行,向颍州驶去。
待得船队走远,一名游骑翻身上马,向大营奔袭而去。
他入帐禀报道:“禀侯爷,一百万石粮已经上船出发了。”
怀信坐在案前,正借着烛光处理军务,说道:“知道了。七日之后,全军撤出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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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褚景明同副将饮茶议事。
他们得知怀信主力已经开始撤退,只是怀信又在坐镇檀州,负责殿后,退得“步步为营”,让他们无法轻率追击。
副将说道:“这次跟怀信交战,咱们城池倒是捡了不少,怀信若真退出檀州,那整个檀州就都是我们的了!但我怎么感觉——怎么感觉哪里有点别扭?怎么感觉打得这么不痛快呢!”
褚景明掰了一块羊肉干丢入口中,说道:“你觉得不痛快,是因为没能歼灭盛军有生力量。他们打一打就跑,军队尚在,便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副将一脸不解道,“弃了檀州,他们那中原腹地可就要门户大开了!真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还能是什么意思?”
这羊肉干太硬,嚼得褚景明腮帮子疼。
他道:“他们是盛国的叛党,中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当然不心疼。门户大开,正好把我们放进去跟他们的朝廷开战。等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副将道:“怀信若真撤兵,那我们是继续追击,还是将计就计,干脆打到中原去?”
逐鹿中原的确诱人,他们此次北上,便是为了夺下淮河流域,扩张领土,若能进一步入主中原,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