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周权。”
安修易连连道:“对对对!派了此人来剿匪,我听说他可是把青州搅了个天翻地覆啊!现在大街上走两步便是官兵,弄得我心里不踏实。王知府人也没了,若不是早跟贤弟你约好,此行我断是不会冒险前来的了!”
“咱们安老板的诚信当真是举世无双啊!觉出危险,还亲自来青州赴约。”说着,卫吉笑着斜睨安修易,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
安修易也斜视卫吉,两人相视一笑,心下了然。
对于卫吉这一番恭维,安修易也很受用,开口给自己立起了牌坊道:“咱们生意人嘛,走天下靠的就是个诚信二字,不然还做啥?”
卫吉笑道:“那是自然,这一点我还要向安兄多加学习。不过此次安兄也尽可放心,我敢来这儿,自然也早有准备,王知府没了,咱们也不过是换棵大树乘凉,与之前又有什么分别?我倒觉得朝廷派兵剿匪也未尝不是好事,汪伍、小白龙这两人不讲规矩,留他们在青州,怕是只会让青州的水越来越浑。”
听了这话,安修易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修易看了一眼旁边那位小兄弟的脸色,也不知他是何身份,在他面前可以把话讲到什么程度?
既是卫老板的朋友,又跟到了此处,想必也不会不知道卫老板是做什么的吧?
卫老板的族人都是邢州窑里的胥吏,专管贡瓷。
他们联手把贡瓷“调”出来倒卖,以此牟取暴利,“调”出来的瓷器,据闻成色比贡给宫里的还要好。
他虽未见过宫里的什么样,但卫老板“调”出来的什么样却都是有目共睹。
他每次来青州上货,消息一放出去便有无数王公贵族府上的太太托人前来预定。每次押货回去,他都不敢往店铺里摆,大家听了消息自己便到他府上来哄抢了。
每一批里他也总要留两三个最上等的货色压在手上,在都城把消息放出去,让大家竞相出价,最终单这两三件瓷器的价格便够他在都城置一处家宅。
安修易凑到卫吉跟前,轻声道:“卫老板啊,你也知道咱们的生意不怕水浑,只怕水太清,没了我们藏身之处啊!”
卫吉笑着拍了拍安修易的肩,用平常声音道:“我们都是浑水里头摸出来的,明白。去年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去年丢了那批货……”说着,卫吉看向安修易,“水太浑,浑到我们搅不动,那可就不太妙了啊。”
去年他货物遭劫,安修易却也没空手而归。
安修易在这别业大摆筵席宴请了卫吉,卫吉多喝了几杯,说了句:“实在对不住安兄,害安兄白跑一趟了。”
安修易还挥了挥衣袖,安慰他道:“七八年的交情了,何谈这些!”
结果没几日,安修易转头便从小白龙手中接手了他丢失的那批货物,还被小白龙杠了一笔,多付了他三成银钱。
若小白龙不是敲了笔竹杠,而是给了安修易点优惠,今年他卫吉再次押货进入青州,安修易心里恐怕都要盼着汪伍再劫了他的货。
老狐狸,还在跟他惺惺作态。
但卫吉也不准备戳破,他此行目的只有一个——拿货物换银两,仅此而已。
“安”家人在南吴吃得开,销路广,是卫吉最好的选择。在其他选项出现之前,他还不能掀了这好不容易才搭上的桥梁。
卫吉直言道:“实不相瞒,我们商队这次从长安押货过来,是找剿匪大军买的‘镖’。”
安修易问了句:“什么意思?”
卫吉道:“交了笔保护费。”顿了顿,见安修易还没明白过来,便又补了句,“给周将军。”
其实安修易不是没明白,他是没敢信。
来的路上,他一直听闻这周权是多么的油盐不进,正是他最怕的那一类人。此人又有十万大军在手,还日夜在青州巡逻,他都怕自己一入青州便被官兵当做可疑之人给捉了。
好在这一路还挺顺利,他亮出了大周身份,路上官兵倒也没多盘问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