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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誓翘着二郎腿,手腕一转, 大剌剌地摊开手:“如你所见。”

齐鹜神色不定。

他又打开那沓资料, 哗啦啦地来回翻看, 眼神冷凝得如临大敌。

是一宗旧档案。

封存时间在十几年之前, 地址是某个偏僻乡村的福利院。

有些……熟悉。

齐鹜眼底翻涌, 指节用力,险些把纸揉皱。

“你可小心点。”

程誓“欸”了一声,直起身:“就这一份啊,揉了没别的了。”

齐鹜收敛了神色:“我知道。”

他收拢手掌, 仔仔细细又看起来。

程誓也不搭话,目光瞥向远处。

许久, 程誓忍不住开口要催的时候,齐鹜终于开口。

“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 眼眶周围也有一圈青灰,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休息好。

但齐鹜的眼神却比以前更亮。

往常,他并不爱展示自己, 身上总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忧郁,沉默浓重。

齐鹜拼命学习, 打工,尽全力做到最好,有记忆以来的十几年时光一直都是紧绷的。

学校以他的成绩为荣, 开高价请他去他们私立的学校,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持优异到苛刻的成绩。

按理说,这些钱足够齐鹜宽裕地度过学生生涯了。

可那些钱不够。

福利院的孩子里, 手脚齐整,没有缺陷的孩子早早被领养走了,剩下的大多数是有先天疾病的。

家里条件不好,狠狠心直接扔在福利院门口。

二十几年前十几年前没人管这些,他们便留在福利院,饿不死冻不着。

治疗费需要很多钱。

如果齐鹜能狠下心,只顾自己,当然不需要那么累。

反正他们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

但可能齐鹜天生就带了那么一点软弱,明明知道治疗也是保守治疗,并不治本,也不愿意对苏姨说出“带他们回去吧”这种话。

如果他只是个天资平平、愚钝无能的人就罢了,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到了时候稍稍哭两声,就算是有情有义了。

偏偏,偏偏!

偏偏齐鹜早慧,同龄小孩还在口水鼻涕到处流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和苏姨抚养他们的艰难之处,更知道福利院其他孩子就是个无底洞。

也偏偏他有能耐。

齐鹜吃了很多苦,也赚到了足够维持福利院孩子们日常治疗的钱。

在苏姨眼里,他是品学兼优,能帮自己分担的好孩子。在老师眼里,他是头脑聪慧,不需要教导的好学生。在老板眼里,他是机灵顺从,能为他赚来额外资费的好员工。

但是没有人关心他在想什么。

齐鹜也曾思考过“为什么偏偏是我”这类问题,最后得出个结论。

都是命。

命运让他成了孤儿,又给他过人的天赋和出众的品貌,大概是来考验他的。

齐鹜并不露怯。

但现在……

如果并非命运的捉弄,而是人为的祸事呢?

齐鹜面沉如水。

这段时间以来他跟在齐峪后面,已经融会贯通很些与人交往的道理。

不能暴露自己心里的想法。

商场上混迹的都是人精,三言两语就能摸清人的底细。

而齐鹜有些近乎莽撞的坦诚,一碰壁,才懊恼起来自己完全暴露了。

齐峪提点他,不咸不淡。齐鹜便懂得了,明白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姿态。

不能冲动。

齐鹜现学现用,收拾好情绪,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在一旁看戏似的程誓,语气平静:“不知道程少爷是什么意思?”

他平静的态度让程誓挑眉。

这么冷静?

程誓唇角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