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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的妙龄女子,正抱着琵琶在他面前嘤嘤弹唱,轻拢慢捻,余音软软。

薛芮临一手支额,一手把玩儿着一只茶盏,整个散发着一股散漫气息。

见江苒来了,他随意搁下茶盏,背靠椅子抱起双臂,视线直直落在江苒身上,肆无忌惮地逡巡。

目光掠过琵琶美人,江苒心说这家茶肆从前挺正经的,虽然眼下也并非哪里不正经,但总感觉气氛不一样了。

“亲自做的,亲自送的,小郡王慢用?”

“很好,很乖。”

薛芮临撩眼看她,嗓音很淡,莫名有些轻佻。

江苒放下托盘,“昨天的饭钱给我。”

薛芮临:“……”

“很缺钱?”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半晌,啧了一声,薛芮临不耐烦召来小厮。小厮二话不说掏出钱袋,恭恭敬敬递给自家主子。

将那钱袋抛了两下,薛芮临似笑非笑看着她,“包月。”

“还有这种好事?”

目标对象自愿花钱被投喂,这多省事啊。江苒当即伸手去接那钱袋,却不想接了个空。

薛芮临手腕一抬。

“耍我呢?”

“是啊。”视线一刻不曾离开江苒,薛芮临笑得很贱,扣了吧唧地收回钱袋:“月结。”

“问题不大。”只要他肯吃自己做的东西,怎么都不亏。

桌上的霞披丸子色泽鲜亮,裹挟着浓稠汁液,腾腾热气弥散开来。薛芮临却只用筷子扒了两下,重复昨日的戏码:“本王不爱吃这个。”

言罢长腿一伸,勾了下脚边渣斗,再一次当着江苒的面,将整盘霞披丸子全部倒掉。

他手上动作闲散,慢条斯理,目光黏着江苒的视线,见她拧眉,他缓缓勾唇,似很享受这般糟蹋饭菜的过程。

“小娘子又白忙活了,怎么办。”

有那么一瞬间,江苒很想像夏青禾那样,脱口一句“薛芮临你是不是有病!”

但她忍下了。

原主记忆里,“自己”曾与薛芮临相爱时,轰轰烈烈,不爱了也是真的,说变心就变心,丝毫没有回转余地。

那时的小郡王还是个纯情少年,估计受伤不轻,否则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开京都,时隔一年多才回来。

少年人的自尊心和面子,最是不容侵犯,他会恨上劈腿的“姜苒”实在情有可原。

而这种糟蹋饭菜,近乎小学生一样的幼稚举动,无非拿她撒气罢了。想通这点后,江苒倒是不生气,还隐隐有点想翻个白眼。

“挺能造嘛。”

“花钱买开心罢了,你管得着?”

想看她炸毛,不想少女笑眯眯道,“谁想管你了,小郡王开心就好,我再去给你做下一道菜来。”

言罢撩裙蹲下身来,也不顾渣斗里有多污脏,直接伸手将那盘子拾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堂中琵琶乐声还在继续,窗外有风过,楼下传来并不具体的嗡囔嘈杂。

薛芮临却莫名地,忽然之间烦躁起来。

不生气吗。

记忆中的妖艳贱货,性子张扬跋扈,脾气一点就着,也就偎在他怀里时才有片刻乖巧。时常要他哄,要他抱。

如今的她出落得越发明媚,眼中干净澄澈,却再不见往日锋芒,温顺得令人陌生。

一年多了,薛芮临自以为早就放下一切。这一年多来,他整日沉迷声色犬马,酒池肉林,几乎玩腻了各种女人,什么样的货色不曾见过。

区区一个姜苒,算什么。

然而昨日再见“姜苒”,一颗早已刀枪不入的止水之心,可恨又可耻地跳动起来。

恨不能即刻将她揉碎在身下,要她痛,要她哭,要她知道自己恨得多么真切。

那些不断翻涌的心绪,薛芮临后知后觉意识到,年少时的情伤并不会随时间流逝消而消退,反而历久弥新,越发令人痛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