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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掠过水面披着夜色携来一声低语,温柔至极地吻别他脸颊。

这不是永别,我保证。

传说落幕时并不似后世流传的那般惊天动地, 而是宛如轻雪落地,阒寂无声,余韵却注定在世间回荡千百年而不停息。

久久凝视着空茫的天地,赫兰迟缓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做噩梦了,只是在梦里重新经历了那此生都不愿再回想的一日。

他知道阿弥沙在规划着来日,规划着一一收割阿戈雷德与安卡莎的性命,他知道的。但他以为那起码要等他们的孩子降生之后,他天真地这么以为着,以至于到最后关头,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太晚了。

在梦里,他亲睹了自己错失的那些至关重要的真相。

虽然,这个“重要”现在或许都已丧失了意义。

那日前夜,阿弥沙罔顾身子不便,异常热烈地纠缠着与他温存,赫兰很想做个贴心负责的父亲,但还是不免沉沦其中,云雨暂歇后缠着伴侣的鳞尾睡得很沉。

于是,在梦的开端,那个天色蒙蒙亮的清晨,他看着龙仆轻手轻脚起身穿衣,随后在床边坐下,安静端详着银发青年的睡颜。

温和的情绪在那双灰瞳中无声流淌,他低垂眼眸,浓密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下小片阴影,神态那么专注,仿佛眼前人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

可你还是抛下我了,赫兰红着眼想。如果自己真是所谓的光阴主宰,他会让时间从此停留在此刻,让阿弥沙哪都去不了。

他注意到掺杂在龙仆半长黑发间的银丝,比之前更多了。他知晓它们是因何而褪色。

为了让那十二具魔铸的鹰王骨成为自己坚不可摧的后盾,为了击败地火王庭还西境与千流安宁,为了留下由他们的血脉缔结的孩子,让他被这刻入天性发自本能的牵挂牢牢束缚在此间。

良久,阿弥沙终于缓缓俯身,手臂轻轻撑在枕边,克制地在沉睡之人额间落下一吻。

“别睡了。”赫兰哽咽出声,徒劳地试图唤醒睡梦中的自己,“他就要走了,醒过来。”

为什么自己那时没能醒来?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阿弥沙的异常?为什么天真地以为腹中的结晶足以束缚住龙仆?为什么……

梦的最初他就差点把自己逼疯,那些本可缔造不同结局的可能性一一流逝,他没能接住任一个,落下来便成了刺入心口的尖刀。

饶是在梦里,赫兰也依旧捉摸不透伴侣的行踪,仅仅是瞬间的晃神,那道身影就消失在回荡着海潮之声的幽蓝传送门中。

他没能跟上。

再来一次,也还是错失了。

后来他已经知道,安纳瑞秘密将龙晶地穴的位置泄露给了阿弥沙,希望他掳走龙蛋,抑或干脆将其毁坏。

曾经火发龙仆是何等抗拒为阿戈雷德诞育子嗣,赫兰看在眼里,如今其对黑龙的憎恶转移到龙嗣身上也无可厚非,那血脉毕竟源于给人族带来深重灾难的暴君。

可他想不明白,安纳瑞已被逼至绝境,将阿弥沙视作最后的希望可以理解,无数仍心存念想的人族都是这么认为的。但阿弥沙怎会如此轻易地付诸行动?阿戈雷德不是疯子,不似绿龙、红龙之流,安纳瑞的反叛行径根本不可能躲得过黑沙主君的眼睛。

反复尝试都感应不到阿弥沙的存在,他知道,龙仆肯定是进入了为黑沙少君准备的地穴中。

阿戈雷德分外重视子嗣,龙晶地穴的位置相当隐蔽,被黑龙的力量守护着,即便在梦中也无法被轻易感知。

赫兰再次被深切的无力感攥紧心脏,以至于不靠墙壁支撑着就几乎站立不稳。

那是陷阱,不要去。

阿戈雷德早有准备,阿弥沙没能带走那枚龙蛋,在地穴中被强悍的黑沙主君重伤,随后虽侥幸逃脱,却没能支撑太久,甚至无力用龙晶戒指传送回圣白宫,就在某处僻静的山洞里诞下了他们的孩子。

银龙主君在梦中枯待,直至终于又能通过主仆契约感应到龙仆。

一开始那呼应非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