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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而危 晓梦见我 101018 字 1个月前

李婉儿在白骨座椅前跪下,双手高高捧起长剑,俯下额头,以面贴地。

因为长剑的分量,她双臂不可避免地微微颤抖,但仍旧保持着一位巫咸继任者应该有的礼节。

坐在一旁的楚凤声不由眯了眯眼睛。

“……”

此等心性,不可小觑。

坐在最前方的魏危拿起白银鸦杖,抵住长剑的下方,李婉儿顿时感到手上的重量一轻。

李婉儿低垂的视野中出现一道绯色的袍角,她听见那位雷厉风行,比起当年的魏海棠还要手腕强硬的巫祝开口,音色出乎意料的好听,如寒泉击石。

“起来。”

李婉儿直起身子,单膝支撑着起来,站在了魏危面前。

身后的木槿不由打量起这位深居简出的西瓯继任者。

李婉儿今年刚刚年满十八,乌浓的发丝垂下,隽秀白皙的透着疏离的冷感,眉眼间又透露着一股不折不挠的倔劲。

这不是负荆请罪者该有的神色,倒有些像来讨债的冤主。

魏危手中的鸦杖纹丝未动,木槿却已悄然扣紧了袖中的箭矢。

“……”

李婉儿抬起脸,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魏危,像是在注视镜子中并不相像的一个人影。鸦杖的银光在她的瞳孔中游动,过了片刻,她才启唇开口。

“我向巫祝请罪,是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父亲。我与他血脉相连,恩泽难断,就不可避免地为他对巫祝与百越犯下的错误道歉。”

“但归根究底,那是他的罪孽,不是我的。”

李婉儿仰起头,鸦杖的银光在她眸中流转,恍若月下寒潭泛起涟漪。

“我知道李天锋这些年做过的一些事情,我也愿意配合巫祝将这些事情托盘而出,甚至于西瓯巫咸的位置,我也可以舍弃。”

魏危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淡淡开口:“但你并不是为了替他赎罪。”

李婉儿竟然微微笑了笑:“不错,我是想用这些条件,当面问巫祝几个问题。”

魏危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还是那般平静地看着她,说:“你问。”

李婉儿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李天锋曾经对我说……巫祝是中原的杂种。”

“……”

“……”

祈禳堂内所有的烛火都在此刻一暗,烛烟仿佛停滞在半空。木槿眼中晦色压在一片阴翳中,指尖一跳,已是准备钩上弓弦,就是楚凤声与澹台月也是神色一顿,捏上了武器。

魏危却只是轻轻转动手中的鸦杖,神色如常:“我不认为杂种这个词是羞辱,我的父亲徐安期确实是儒宗的人。”

“……”

李婉儿看着一脸平静承认自己血统的魏危:“你有一半的中原血统这件事被百越其他人知道,他们会不服你。”

魏危微微偏了偏头,看着她。

“我的父亲是中原人,可我的母亲是魏海棠,我身上流淌的依旧是上古巫祝传承至今的血脉。”

“而且我是中原人还是百越人这件事,并不看我的父亲是谁,也不看我的母亲是谁,而是要看我想要成为哪一边。”

魏危浓密的睫毛微抬,烛光重新跃动,投下细碎的阴影。

“李天锋不喜我,是因为他畏惧我。就像世人畏惧金玉之坚、刀剑之利,他无法控制,最好将我贬的一无是处,他才心安理得。”

烛影在青砖地上拉长,祈禳堂内静默无声。李婉儿低着头思索了很久,才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你是不是恨李天锋?”

“……”

魏危有些奇怪地看了李婉儿一眼,李婉儿从这样的眼神中得出了答案,或是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荒谬,她勾了勾唇角,又抿起来,面色恢复了平静。

她问:“既然不恨,为何非要杀他?”

魏危平静答:“因为他想要杀了我。”

“他无论如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