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唇说“殿下莫要捉弄属下”,到这时沈朔才高兴一笑,放过他。
然而现在,谢辛楼不仅没有看着自己,反而和没有思想的木头一般,维持着随时听命的姿势安静站着。
扑面而来就是一阵心痛。
沈朔沉声道:“辛楼是否对自己太过苛刻。”
谢辛楼垂首道:“守护殿下是属下职责,让殿下伤重流离,属下罪该万死。”
沈朔沉默了片刻,严肃提问:“谁予你的职责?”
谢辛楼回道:“自殿下命属下为影卫的那一刻起,属下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殿下安危。”
沈朔道:“倘若本王即刻撤了你影卫的职,你还会如你所说这般保护我么?”
谢辛楼抬眸:“不论属下是不是殿下的影卫,属下都将守护殿下,绝无悔意。”
沈朔双眸闪过一丝情绪,紧紧盯着他:“为何?”
谢辛楼对上他的目光,渐渐的,眼神变得怅然起来:“殿下应当还记得盛府失守那日。”
一听这话,沈朔心下便有了数。
那一日惨案对自己都影响颇深,也定然在他心底留下不小阴影,以致于从那之后,谢辛楼从一个热忱的赤子变成了如今满口君臣的死士。
他想知道谢辛楼为何会变成这样,所以没有应声,让他继续说下去。
“盛府失守那日,我才从病中醒来不久,夜里常常惊醒,睡不着便出门游荡,谁成想恰巧躲过了来杀我的人,我想去寻父亲母亲、想去寻殿下,可跑遍盛府都找不见人,好不容易找到时,却是他们二人倒在血泊中。”
“从那一刻起,我深深明白我再无依靠,也许很快就会死在刀下,但偏偏这时候,先长平王和王妃将我揽了过去,替我挡下夺命刀后又将我推向你。”
谢辛楼盯着沈朔的脸,声音微颤:“他们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即便没有那句叮嘱,属下也将誓死偿还恩泽。”
“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沈朔听到这,才明白其中有多大的误会。
他忽然伸手握住谢辛楼的肩膀,道:“你能确定他们当时的这句话是对你说的吗?他们说话时,看向的是你吗?”
谢辛楼微皱了眉,过去的记忆到底模糊了一些,他发现自己回答不上沈朔的问题:“殿下问此事,是何意?”
沈朔看着他不甚确定的眼神,倏地一笑:“你记不清了,因为你大病未愈还不能及时反应,无法注意到这些细节,可本王记得一清二楚。”
谢辛楼睁大了双眼,沈朔抚上他的侧脸,轻轻揉着:“他们说话时,看向的是我。盛大人和谢夫人为救我而死,盛府上下因为我父王而被迁怒,是我欠的你,是我要不惜一切守护你。”
谢辛楼彻底懵了,他从未想过,沈朔竟在心中存着一份对自己的责任。
“不是的,殿下......”他不愿承认,沈朔却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乖乖听自己说:
“本王当初将你留在身边做影卫,一是想着盛家只剩你一人,将你独自留在肃州必然不安全,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我二人的命必须连在一处;二来你身子弱,听闻习武能强身健体,才让你拜大燕第一刀为师,又选了副手听命于你,危险的事由他们去做,你只守在我身边就好。”
“可终归是本王无能,没有关照好你。你习武后不肯固守府内,屡屡请命涉险,本王不曾坚定拒绝,以至于再想拉你回来也不成了,你可会怨恨我?”沈朔神情难过道。
“我怎会怨恨殿下。”谢辛楼握住他的手,微微发颤。
“你本该出入庙堂、封侯拜相,却因我一己私念过上这般刀光剑影、风吹日晒的苦日子。”沈朔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口,这一刀本该落在自己身上才是。
谢辛楼摇摇头,挤出一丝笑:“跟在殿下身侧吃住都是最好的,属下不觉得苦。属下也不执着于案牍,相反很喜欢这般自由、能随殿下一起见识天地广大的生活。”
“当真?”沈朔问道。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