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过其他人的性命?”
纪饮霜的眉峰几不可见地一跳,低头看了眼怀中,见少年始终没有醒来,才阴沉沉瞪向林述尘:“你什么意思。”
“枫云山庄的大公子赵蔚疯了,江湖流传他将命不久矣。”林述尘沉声问,“你用了什么法子,把他变成了这样?”
纪饮霜道:“哦,他疯了,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林述尘:“我接到师父传信,赵菁告上了长风山,指认你在逢棠城的船上,对他兄长下了毒手。可包括他爹赵庄主在内,都无人相信他,赵庄主甚至还因为赵蔚曾冒犯了小霁,亲自道歉赔罪。”
纪饮霜听完,慢条斯理地道:“人们都以为,赵菁是害怕被家里责罚,才胡乱指认凶手吧?他们不信一个长风山门下声名远扬的剑仙,会去阴害一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公子。这么荒谬的事情,人人不信,偏你林述尘信了。你实在是——”
纪饮霜啧了一声,笑了:“——太聪明了。”
林述尘涩然道:“你这话是承认了,还是不承认?”
纪饮霜吊儿郎当吹了声口哨,皮笑肉不笑:“自己想。”
看着纪饮霜那不达眼底的笑容,叶霁不寒而栗。
那笑容似乎在向林述尘挑衅:你既没有证据,我承不承认重要么?哪怕你再了解我,再清楚是我做的,又能将我如何?
两人一时无言。正当此时,纪饮霜臂弯里的少年忽然低吟一声,眉头痛苦紧锁,似乎正陷噩梦,额头上渗出冷汗。
两人立即同时注目,少年叶霁在梦魇中,似乎正经历着挚友坠崖的那一刻,眼角泪光闪烁,低喃:“……宁兄……知白……别死……”
纪饮霜面无表情,脚尖一压,将一块砾石碾碎。
林述尘怔愣了许久,忽然打了个寒噤。
他朝纪饮霜逼近一步:“宁知白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纪饮霜脸上绽开一抹笑容,眼中点点恶意闪烁:“自己想。”
林述尘持剑的手,再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猛闭上眼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再次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像本音:“我当年送剑给你,是希望你能以此剑为道心,持守我派门训……”
纪饮霜以大笑打断:“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约束!若是活着不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纪饮霜枉来世上一遭。”
谷中寒风吹过,满天星辰摇摇欲坠,似乎要砸落下来。
那一刹那,有什么灵犀在林述尘心中一闪而过,令他不胜其寒似的瑟瑟一抖。
纪饮霜的目的,并不是权势、地位、财富、至高无上的修为。
他要的是随心所欲的自由。
……可纪饮霜的自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随心所欲。
林述尘的脑海中,忽然回荡起多年前那一场烈火焚烧林木的噼啪剥啄声,还有十二岁的纪饮霜那略带嘲弄的声音:
——你自认日后能教化我,改变我,这才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接受,是不是?
林述尘倒抽了一口冷气。
离他们第一次相见,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
都这么多年了,他林述尘,可曾改变过纪饮霜一分一毫么?
叶霁痛楚地看着恍如被风雪捶打得失魂落魄的师父,心如刀割。
一时间,甚至忘记了纪饮霜那毫不掩饰的招摇爱欲,心中只有满腔的愤懑和不解。
师叔,你当真这样无情吗?
即使一个人对你沥尽真心,百般纵容忍让,也无法换取你一点点的温情?
何至于此,如此诛心。
叶霁虚虚按住自己胸口,试图分辨那里传来的撕裂痛意,究竟来自于自己的情绪,还是对师父识海的共鸣。他甚至痛恨起那时明明在场,却任事不知的自己来。
林述尘站定不动,犹如一尊风化的雕塑。
就当叶霁以为他就要这样消沉下去时,林述尘忽然转动眼珠,看向被纪饮霜“桎梏”在怀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