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觉得他像个有情感知觉的活人了一些。
叶霁放缓了声音:“我没有立场教训你, 只是有些生气罢了。你刚才的话,其实也不过是气话。”
“气话?”宁知夜嘲弄道, “叶兄觉得, 我在嫉妒你?”
叶霁坦然道:“是。那年在策燕岛,你没少在背后整我,我又不傻。”
宁知夜重抬起头时,已经全然恢复了正常, 偏着头瞧向他:“所以我说叶兄是君子, 心里想什么都能承认, 还能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又不怎么记仇。”
叶霁道:“宁兄高看我了。”
宁知夜似是苦恼地敲敲脑袋:“原来你记我的仇?这可怎么办才好。”
叶霁道:“我问你些话,你如实说了,我便不记你的仇。若是宁兄不肯说——”
宁知夜好奇道:“不肯说便怎样?”
叶霁微微一笑:“我也不记你的仇。”
宁知夜扑哧一声, 哈哈大笑,像是觉得叶霁十分有趣。见这人平静地站在那里,带着点笑意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有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天生魅力,心中涌现复杂的情绪。
“既然这样,说明叶兄要问我的问题,不一定非要得到答案,也不一定非要是正确的答案。”宁知夜噙笑摇头,“可有可无的问题,和聊天有什么区别?叶兄随便问,我随便答就是了。”
叶霁便压低声音,问道:“当年你为何那样看我不顺?”
宁知白静默一会:“这个问题,叶兄心里既然已经有数,何必再问。我猜你真正想知道的,是我为何那样依赖兄长,为何不愿意他喜欢别人。”
叶霁细想了想:“嗯。”
宁知夜扶着树干,慢慢将身体站直。没头没脑地道:“为什么我和兄长都随母姓,叶兄有没有好奇过?”
叶霁不知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愣了下才道,“他们说令尊乃是入赘。”
宁知夜“嗯”了一声:“我父亲一介书生,并不是仙道之人。他年少时有一日在走花海中吟咏背书,被我母亲惊鸿一瞥相中,强行要他入赘宁家。但他本来想考取功名的,执意不肯,我母亲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番辗转,还是将他得到了手。”
他说着,一边拍拍衣襟,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霁与他边走边话。
叶霁与他同行,心里暗想,他说起家里的过往,就好似在说不相干的人的闲话一样。而且这些事,宁郡君想来不愿意外泄,他怎么等闲就告诉了我?
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不做评价,任由宁知夜自顾自说下去。
“我母亲出身高贵,年轻时性格强势跋扈,看上了什么,是一定要得到手的。我父亲家境贫寒,无依无靠,只能忍辱做她丈夫。我母亲生下我们后,因为忙于公务和修炼,极少管家里的事,有时一个月也难见她一面。我和兄长是由父亲照顾抚育长大的——说是父亲,其实他才更像是母亲。”
说到自己的父亲,宁知夜脸上的神情似笑似嘲,目光却流露出些难得的温和之色。
叶霁道:“那么你们当时,过得好不好?”
见他被自己的话题吸引,展现出关心,宁知夜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母亲不管我们,日子自然是不太好的。尤其是我父亲。他本来有雄心壮志,却无法施展,每天困在高门大宅里‘相妻教子’——啊,这话也不恰当,毕竟他常常见不到妻子,每日只不过是教抚儿子而已。那时我年纪还太小,不懂他为什么与我母亲见面就争吵,现在倒是能替他设身处地想想了。”
“他们成婚后,母亲见他的时间,算起来还没有她见自己师兄的时间长。玉山宫宫主当年追求我母亲不得,我母亲婚后也并不避嫌,还和少女时一样在常在门派留宿,二人商讨事务,常常直到深夜还不散。”
叶霁轻咳了一声,打断道:“你不必把这些告诉我。”
宁知夜却从容道:“我不觉得尴尬,叶兄也不要觉得尴尬。我将这些事说给你,是我的过错,而非你的。”展颜而笑,“我现在就是想随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