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都是他脖颈里流出的血,年仅十一岁的封冀呆坐在被掀翻的沙发后面,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母亲挥出残影的手臂,和父亲惊恐狰狞的脸。
这一夜的封氏老宅彻底失控,警察带来了封冀的外公外婆,带走了他杀红了眼的母亲,也带走了地上失去生气的父亲。
正面目睹了一切的佣人们都吓疯了,做笔录时连话都说不清楚。
封冀作为亲历者,也被带去了警局,一场笔录做完,他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病房里了。
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封冀被查出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在医院治了很久的病,直到他的行为举止表现的与常人无异,才被外公外婆接回了老宅。
回到老宅后他便发现,原本应该被关在精神病院的母亲不知被外公外婆用了什么办法也接了回来。
外公外婆告诉他,妈妈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不会再经常失控了,让他好好照顾妈妈,不要惹妈妈生气。
老宅的佣人换了一批,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了干净。但封冀知道,就算地板洗刷的再干净,他所经历的一切也不会随之结束。
也就是今天,封冀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受到这样的对待却没有办法反击,是因为他还太弱小。
因为权利的失衡,所以亲生母亲可以随意辱骂他,打压他;因为权利的失衡,所以他的外公外婆可以不顾他的意愿,重新将他送回有精神病的母亲身边。
只有当他足够强大,能够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时,才能彻底脱离这滩恶臭的泥沼。
于是在他成年后,当外公外婆以封氏继承人的方式将他带入公司,制衡那些股东时,封冀便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彻底执掌封氏的那天,他将所有反对的人都踢出局,整个封氏成了他的一言堂,而封冀的人生自此重新洗牌,再不用受其他人摆布。
外公外婆被他以养老的名义送出了国,那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怕的女人也被彻底软禁在了老宅,这么多年都未曾踏出过一步。
当他站在权利顶端,哪怕重新听到来自亲生母亲的辱骂,也再升不起一丝恐惧。
可在极端环境下形成的控制欲如附骨之蛆,安全感的缺失让他越在乎什么,便越想掌控什么。
弱小时他想掌控权利,可当封氏在他的引领下越来越壮大,钱权地位都到手后,便再没什么能够激起封冀内心深处的掌控欲。
时间能抚平一切,甚至很多时候他都认为自己已经无限趋近于正常人,只要他不说,谁能看的出来他从前经历过那样一段不堪的日子?
直到祈遇出现,这份平息了长达十年的欲望再次席卷了封冀。
随着爱意疯涨,与控制欲一同回归的,还有在幼时被不断打压而形成的扭曲的自卑。
封母常说他身上流着自己一半的血,骨子里也是个疯子,这辈子的下场就是孤独终老,永远也得不到一丝爱。
没遇到祈遇时封冀对此嗤之以鼻,从没将这句诅咒放在心上过。
然而在遇到祈遇以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还是在意的。
如果祈遇知道了他悲惨又狼狈的经历,知道他有一个精神病杀人犯母亲与在妻子孕期出轨的人渣父亲,知道了他被正常人外表掩盖下的真实模样,还会爱他吗?
祈遇会不会觉得他也是个疯子,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变态,连看到他都觉得恶心,如他母亲诅咒的那般,一丝爱意也不愿意留给他?
病态的控制欲让他做了错事,被发现时自卑的恐慌又让他停下了解释的脚步。
他就像一个矛盾的集合,因为一己私欲与胆小怯懦,两次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既要又要,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卑劣。”
封冀说了太久的话,嗓音泛着浓浓的涩意,目光锁定在祈遇脸上,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