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动,当心扯着伤口。”
水笙安分下来,静静环着人。
两人的背影融入山野夜色里。
虽然流浪久了,水笙仍然怕黑。
他凑到男人耳边,小声嘀咕:“我不怕疼,怕黑……”
以前遭人驱赶,碾着打,慌忙逃窜,不知道摔过多少次,早就习惯忍受身体的疼痛了。
唯独怕黑,黑夜就像鬼影,到了冬天更难挨。
赵驰听出少年的言外之意,紧了紧臂弯,牢牢托稳他。
“以后不会了。”
不会有人欺负他。
水笙眼睫弯弯,脸颊贴着赵驰偏过来的侧脸,安安静静,模样乖巧。
他不怕疼是真的,可也喜欢赵驰关心他的样子。
*
踏着夜色,半个时辰后,二人到了荷花村。
村医一家早早睡下,大门被扣响,满脸不乐意。
赵驰往对方手里多塞了钱:“劳烦大夫。”
收了钱,村医一家脸色好了几分。
村医已过花甲,唤子女多添两盏油灯。
左右打量,赵驰体魄康健,一身的精气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那么生病的便是年纪小点的后生。
观察他胳膊,笑道:“大半夜敲老头的门,不会只为了看这些擦伤吧。”
赵弛沉声:“方才水笙的眼睛看不见,这才摔伤。”
“看不见?”村医轮流翻开水笙的眼睛,又给他搭脉。
“小后生,你这眼疾只怕不是第一次出现吧。”
水笙刚点头,落在发顶的目光立刻变了。
唔,他刚才没说实话,就是不希望赵弛担心。
这下弄巧成拙,惹得对方不高兴。
顶着灼灼视线,只得将过去的遭遇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其实这并非水笙第一次突发眼疾。
回想起来,最开始突然看不见,记不清楚是哪年了。
他只记得那年很热,地上都是焦土。
路边躺着许多饿死的人,他混在流民的队伍里,逃避官兵的追捕。
那天很热,夜色起来了。
逃跑途中,水笙眼前忽然黑蒙蒙的,脚下踩到石头,掉入旁边的山坳。
若非那次因为眼疾掉进山里,他已经被官兵抓了回去。
想起从北到南的这一路,流民如草芥,死的死,抓的抓。
水笙心下戚戚,小脸在灯下泛出一片惨白。
赵弛握紧他的一只手,放在膝盖上。
“别怕,都过去了。”
老村医道:“听起来,像是暴盲之症,内服之药,老头子这儿能开,可若想彻底痊愈,最好灸上一灸。”
”老头我不善针灸之术,尽早去城里给大夫施几日针,否则拖久了,后果不堪设想。”
*
返回老屋途中,水笙主动寻几个话头,赵弛始终沉默。
他惴惴不安,被放到床上后,伸手揪住对方的衣摆。
“赵弛,你还恼我么……”
“别不跟、跟我说话呀……”
漆黑的眼眸巴巴眨动,水光盈盈,好不可怜。
看着这双漂亮灵气的眼睛,赵弛在床尾坐稳,拢着水笙一双手,将人翻了个面,放倒在腿上。
赵弛照着最柔软的两块肉打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今后不许瞒着,万一看不见了呢?”
水笙做无畏扑腾。
突然被打屁股,他无敌自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羞臊无比。
赵驰没出声。
气氛压抑。
渐渐地,他也不扑腾了,抱上对方宽窄结实的腰身,细声细气地开口。
“我、我听你的……以前不说,是怕你担心……”
又郁闷地道:“就算看不见我也不怕,反正有你。”
“赵弛,你会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