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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白花花的棉花,她干脆地说:“你这袖子也破了,伸过来,顺手给你也缝上得了。”

大威犹豫了一下,见蓝珠已经挪近坐了过来,只好伸出手臂。常年握刀的手掌宽大粗糙,虎口和指节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硬茧。

蓝珠捏住他破损的袖口,利落地穿针引线。缝补间,她抬眼看了看大威脸上那道疤痕,忍不住小声问:“上战场,你怕不怕啊?”

她从小在后宅长大,接触的人不是丫鬟婆子,就是门房小厮。见过的最大世面不过是几条街外的商铺。如今听大威谈起北疆战场上的事,既觉得遥远,也觉得新鲜,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少女身上透着一股干净好闻的皂角清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大威微微晃神,片刻后才轻咳一声,低声道。

“怕,咋能不怕?头一回上阵杀突厥,完事我吐得昏天黑地。可后来……就顾不上怕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有工夫想怕不怕。”

蓝珠心里生出一点钦佩,她杀只鸡都手抖,大威却已上战场保家卫国,在刀光剑影里走过几遭了。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轻响,庭院里的雪不知不觉铺了厚厚一层。

在一片安静的暖意里,大威的目光落在蓝珠发间那支浅粉色的花簪上,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你头上这花簪真好看,衬你。”

蓝珠缝好最后一针,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簪:“我这算什么呀,不过是玉髓染的色。夫人有支粉宝石的花簪才叫真好看呢,每一片花瓣都透亮透亮的,阳光一照,能闪出光来,是大皇子送来的谢礼。”

她说着,拿起小剪刀咔嚓一声剪断线头,收拾起针线筐子准备回耳房歇息。如今她算府里的半个管事丫头,夜里值守她只守到子时,后面都是让其他小丫鬟们守。

就在这时,大威带着几分迟疑的声音响起:“大皇子送的谢礼?那不是将军买来送夫人的吗?怎么是大皇子送的?”

“啊?”蓝珠收拾的动作一停,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大威问道:“是不是银杆的芙蓉花?那是我伤好调到将军身边,跟他一起在灵州买的,除了芙蓉花簪,还有一枚翡翠葫芦!我记得清清楚楚,就这两样东西,花了整整一千一百两银子!将军带的现银不够,还专门让我回去取了银票来!”

“天呐!怎么会是这*样?”蓝珠惊得捂住了嘴,“这两件东西是跟着大皇子的谢礼一道来的,府里上下都以为是……”

正屋内,蓝珠与大威压低的对话声,如细细密密的雪粉,透过窗棂的缝隙,悄然渗进来。

楚钰芙静静听着,片刻后缓缓睁开眼。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赤着脚走到妆奁前。

打开首饰匣子,芙蓉簪就躺在最上面,即使在幽暗的烛光下,依旧光华流转,娇艳欲滴。

她将它轻轻拿起,举到眼前,手指捻着银杆看了半晌。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句低低的嗔怨:“笨蛋,大笨蛋!锯了嘴的闷葫芦!连送礼物都不会……什么都不说,谁知道是你……”-

临近年关,朝堂局势越发复杂,犹如结冰的河水,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人人都在等待立储一事尘埃落定。碧虚阁门庭冷落,楚钰芙索性闭门不出,专心打理府中事务。

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年总是要过的,一堆事情等着她拿主意。

府里府外需得彻底洒扫,门前的灯笼、桃符,屋内的帐幔、被褥,一一换新。

各处厅堂都摆上了金桔和蜡梅的盆栽,回廊下悬起一串串玲珑小巧的彩灯。只这一点缀,浓浓的年味便弥漫开来。

此外,米面鱼肉、点心糖果、盐糖茶酒,样样都要大量采买。府中账册、各库房的储备,楚钰芙都要亲自清点过目。裴越离京时留下的六十名精锐护卫,骤然增员,也让她比平时更费心。

这般脚不沾地的忙碌,反倒让楚钰芙情绪好了些,毕竟忙起来就没什么闲心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十二月初二,已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