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同袍战友都唤他“章参军”。
章景暄去战场两半年,险象迭起,好几次死里逃生,丹田内功一事根本瞒不住。虽然尚未传到京城里,但边疆的将士们却都知道了。
章景暄回神,从那道向皇宫而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听闻众人夸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副将从后方走出来,道:“大军一路疾行回来,尤其是您,日夜兼程,着实辛苦,不妨歇息半晌,待傍晚再进宫向陛下述职。陛下宽厚,想必不会怪罪。”
章景暄温和地道:“虽然陛下不会怪罪,我们也不该因陛下厚待而耽搁,还是即刻进宫吧。”
副将闻言也点头道:“此话言之有理。”-
薛元音随秦放一起进宫,薛昶也被禁卫军押送进来,两人不免在金銮殿门口撞上。
只是待遇完全不一样,薛元音是无罪释放的自由身,且在皇上面前露过脸,能从正门进金銮殿也算此生殊荣一件,而薛昶却是永不得翻身的阶下囚,被人牢牢看守,手上还戴着镣铐。
只是纵然他如今落魄,望向她的目光仍然沉肃犀利,薛元音不想面对他的眼神,主动把头转开了。
所幸薛昶没想着在这个场合说什么话给她难堪,这让薛元音松了口气。
进入金銮殿,皇上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侧静静站列一些朝廷重臣,虽然不多,但都身居要职,显然是来参与讨论薛昶的去留问题。
薛昶被押着跪在金銮殿中间,但他身上始终有种不怒自威的风沙腥气,跪着也是肩背笔挺的模样。
薛元音本想低调地站在末端,谁知道皇上朝她招了招手,道:“你父亲的处置,你站那么靠后怎么听得见?走上前面来吧。”
薛元音不得不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薛昶旁边,但她不想跟薛昶并排,故意落后了一步。
这时太监又进殿来报,说监军、副将和参军进宫述职,皇上道了声“宣”,心情不错地道:
“朕两年多未见章爱卿,快快唤他进来。”
小太监出去通报,没过多久,三人行至金銮殿中央,恭拜新帝,分开站于薛昶左侧。
薛元音站在右侧,偷偷往左瞟了一眼,章景暄正好站在与她齐平的位置,中间隔着禁卫军押着的薛昶。
本来觉得这场朝会事不关己,她只是来旁听的,却没想到章景暄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进宫述职,以至于仓促地见了面。看他模样,分明是熟悉的五官,却让她觉得生疏。
也不知他有没有注意到她……
薛元音的心跳鼓噪不停,还有隐隐的紧张和局促,她不动声色地往薛昶身旁站了站,让薛昶宽阔身形掩盖住自己。
述职和审判囚犯撞在一起,自然是述职在先,监军、副将和参军依次行至前面向皇上陈言,其中凶险自然不必提,最后一战阿史烈逼近城墙底下,为了彻底将阿史烈留在战场上,荀老将军以命相搏,最终虽然割下阿史烈的头颅,但他也被阿史烈一刀刺中心脉,军医甚至没赶到便已气绝身亡。
朝中站着不少年轻武臣,听闻此言颇为感同身受,更有者当场泪弹金銮殿,为荀老将军的死亡而默泣。
皇上听完一声轻叹,道:“追封荀老将军为护国大将军。至于荀家人,忠烈之后,好生抚恤一番吧。”
众臣纷纷赞扬皇上英明。
皇上心里早有章程,很快就给大军及将帅犒赏完毕,最后,他看向阶下静静而立的那个人,纵然在战场上被风沙磨砺了三年,他依旧眉目清俊,背脊挺拔,只是眉眼眸里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锋芒,像是利剑开刃,一身气度比以往更加不可逼视。
他心情畅快,由衷地褒奖道:
“章爱卿,你此番前往秦溏关面对阿史烈做得很出色,堪为众之表率,朕心甚慰。不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吗?”
章景暄低眸拱拳道:“臣职责所在,不敢邀赏。”
皇上隔着冠冕往底下瞥一眼,到底是不敢邀赏,还是不想要普通的赏赐?
他朝太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