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一把泪地递来一封信,道:“麻烦、麻烦你帮我捎给他,我写了一整晚的信,要说的话全在里面了……”话罢他崩溃地大哭起来,站在朱雀街街边活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毫无世家公子的气度可言,“我恨死你们了!你们都欺负我哥……”
旁边五人顿时远离他几步,嫌他丢人。
高嵩霖没过来,他也入狱了,自身难保。
薛元音道了声“多谢”,多余的话来不及说,快速套上护具,翻身骑上马背,攥紧缰绳,双腿猛地夹紧马腹。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载着她奔向京郊的方向-
京城西郊,入目白雪皑皑,大军在林子边缘整顿行囊。
荀老将军年轻时是征战的一把好手,如今纵然上了年纪,一身骨头仍算硬朗。他取出两个粗碗,拔开酒壶木栓,在碗里倒上烈酒,递给旁边骑于马背上的年轻人,道:
“饮口烈酒,有助于暖身子上路。”
章景暄没拒绝荀老将军的好意,接过碗来,仰头饮了半碗。烈酒烧喉,呛得他咳嗽几声。余下的酒他挥手洒在雪地里,道:
“也敬这京城半碗酒。”
他把碗还给荀老将军,老将军豪爽地笑起来。他饮尽烈酒,又道:
“章公子何不坐马车里,与监军公公一同行驶?也省得少受些罪。”
章景暄摇了摇头,道:“不了。”
荀老将军又叹道:“你得有两日没合眼了吧?行军艰苦,你身子还撑得住吗?”
章景暄温和笑道:“无碍。”
荀老将军没再劝。
天边逐渐露出火红的朝阳,只听一声号角响,大军出征上路。
章景暄回头看向京城。
他不告而别,总想再骑在马上看看身后的风景。
忽闻远处的熹微日光里传来渐行渐近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疾驶靠近。
大军也听到马蹄声,转头看去,议论纷纷。行军脚步一时骚乱起来。
荀老将军立刻整顿军纪,厉声问道:
“何人来此?!”
章景暄身形骤然凝在原地,目光紧紧盯在那道纵马靠近的人身上。
她身着素衣,身披玄黑鹤氅,纵马的身姿飒沓而轻盈,朝阳冉冉升起,一双澄澈眼眸在朝霞和白雪的相映下熠熠如星。
这张脸再熟悉不过。
她怎么追来了?
“等一等!章景暄,我有话要对你说——”
薛元音喘着粗气,一路疾驶,终于看见乌压压鳞甲大军愈来愈近。
大军开路,不能轻易为旁人停下脚步,荀老将军率队正在往前行去,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地界。
薛元音攥紧缰绳纵马追赶及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寒风刮在脸上,让少女的面容透出几分狼狈。
她看着最前方那道温润濯然的人,隔着遥遥距离,像是不管不顾一样,豁出去满腔勇气,用尽力气,朝他大声喊道:
“章景暄,你要不要娶我啊?”
第79章 谁料红尘里,能逢白玉郎。
寒风凛冽的京郊雪地里,薛元音剧烈地喘着气,隔着半个玄乌鳞甲大军与他遥遥相望。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然而,大雪封路的天,行军难走,尚且不知是不是最后一面,她不能不去见他。
章景暄曾经教了她不少东西,后来她也独自摸索学会了很多,唯独有一项,没有人教给她,是她曾经没有把握住,但如今自己学会的。
在那夜的朱月宫,她没问出口的勇气,如今很想再重新问一问他。
于是她快马加鞭追来了。
薛元音朝他喊道:“章景暄,我不耽搁你们行程,我就说几句话!”
章景暄朝着荀老将军打了个手势,荀老将军回头看了看,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道:
“去吧,不急在这一时。”
那句超出世俗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