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来了泉阳县穿粗布麻衣,这些年除了偶尔在自家院子里臭美穿点裙衫、佩戴首饰给拂珠看看,其余时间基本都是以方便在外行走为主。
自从兄长死后,她已经不能随心所欲地当个闺阁小姐了,别的姑娘们珠钗华服、俏丽嫣然,谈论的是糕点、蔻丹、珠翠和绫罗绸缎,而她却需要刻苦上进,代替死去的兄长撑起门楣,不能软弱也不能扮俏。
最开始自然不情愿,还偷偷穿回裙裳跑出去散心,但这些年倒也慢慢习惯了。
思及这回是要去青楼,定然要女扮男装才能进去,因此她没往那一溜琳琅满目、精巧别致的女子裙衫那里看,而是径直来到男子袍衫之前,指着上面几件风格各异的锦衣缎带道:
“那些?我们买两身?”
章景暄抬头看了看上头的男子袍衫,目光又落回她身上,顿了顿,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刻答话。
望着她白净、茫然、一无所觉,又犹带鲜嫩稚气的一张脸,章景暄难得迟疑了一下,垂眼说:
“让我想想。”
薛元音:?
她不懂这还要想什么?
哦,也对,这位公子哥儿忒讲究,估计要好生挑挑款式,给自己打扮成花里胡哨的大公鸡。
薛元音没这么多讲究,往桌旁一坐,撑起下巴打了个哈欠:
“那你先挑你喜欢的。好不容易能买身锦袍,可得慢慢挑。”
章景暄思忖了下,颔首道:“也可。”
而对于薛元音的衣饰,方才犹豫的一瞬功夫,他内心就有了倾向的答案。
章景暄挑起衣饰来很快,自小钟鸣鼎食、优渥尊贵长大,他见惯了好东西,眼光也是出奇的高。
只需瞥一眼,他就知晓哪些料子和款式能撑门面,在铺子里挑来一身的鸦青色云纹锦袍。
薛元音打量着他,开口提建议:
“你入秋才及冠,当下正年少,又不是在朝堂当官,为何总是穿这种老气横秋的颜色?”
章景暄抬眸道:“你觉得鸦青色老气横秋?”
薛元音总感觉隐隐听出一种算账的意味,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章景暄似笑非笑道:
“我记得,是某个人曾经亲口对我说过,我穿鸦青色最好看,清冷沉稳,如修如竹,看着就矜贵。”
薛元音:“……”
她年少无知时竟然还说过这种话吗?
她轻咳了下,道:
“你现在沉稳过头了,也上了年纪,我认为鲜亮的颜色更好看。”
她目光在一堆锦衣华服中逡巡,看到在一溜烟儿月白、松绿、鸦青色之中的唯一一身赭砂红锦袍,眼前一亮,道:
“我还从未见过你穿红色,不妨试试?”
章景暄瞧了一眼,轻轻皱眉:“太张扬太花哨。”
薛元音并不觉得是大事:
“你以前不张扬吗?以前那些派头,哪样不花哨了?”
章景暄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她,道:
“你希望我穿亮色?”
薛元音一愣,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她单纯觉得,章景暄如今太内敛,偏生肤色冷白,穿朱砂红色或许会很好看。
章景暄最终放下鸦青色,点了点那身赭砂红色道:
“那就这一身吧,烦请掌柜帮忙配一条同色额带。”
掌柜的忙不迭应好,把匣子里的额带拿过来,以供挑选。
薛元音看章景暄挑额带的动作,忽然想起来甚少见其他高门子弟佩戴过,便道:
“你为何要佩戴额带?不觉得拘谨得慌吗?”
章景暄瞥她一眼,道:
“我家族中嫡长子皆佩额带,要求克己、慎行,明礼仪,正衣冠,敬年高,慈孤弱,怜孤恤寡;见君者,当行礼。家族宗子,理应如此。”
薛元音一听他说这些就头晕,连忙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属你们规矩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