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九枝金盏灯与一扇扇屏风错落排开,整个室内亦如山峦重叠。
灯盏柔软的光芒驱散了一部分黑暗,闻扶光踩着青黑色的玉石地板,在暗色下绕过最后一展屏风,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横隔在二人中间的,还是那张暗紫色的建木书桌。
屏风后的空间没有放置充作照明的金盏灯,可却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里同样有一扇才入殿门那块出现的明窗。
清白的光线就这么洒落在了二人身上。
天道转过身,看向了闻扶光。
闻扶光顿时敛眉垂首:“弟子拜见老师。”
没有回应。
天道在问好声里打量了闻扶光许久,然后,脸上的淡漠如春水般漾开。
“老师我可担不起。”天道面带微笑,他睨着闻扶光,意味不明道,“不是不需要我么,如今又为何急匆匆来见我?”
话语带着嘲讽在殿内响起。
闻扶光神色未变,他平静道:“因为整个白玉京,只有你能知道他的下落了。”
室内倏然变得十分安静。
闻扶光迎着打量的目光,静静站在天道面前。
“是。”闻扶光问,天道便也承认了,他挑了一下眉,“我的确知道他的下落。可你有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闻扶光抿唇垂下眼。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情况,天道都没有理由和义务告诉他。
看着闻扶光这幅表情,天道脸上的调侃淡去了。
他扭头,看向旁边那扇明窗。
闻扶光意识到什么,他抬起头,也看了过去。
从窗户上投射下来的光线明亮却并不刺目。
旁人也许只会觉得这扇窗光线明亮。可只有天道和闻扶光知道,从这扇窗上看去,可以瞧见一整个白玉京。
这几日,天道似乎没有从这扇明窗前离开过。
要想看清楚明窗上的场景,需要磅礴的灵气作为支撑。
闻扶光没有天道那么强横的实力,只能偶尔看见上面掠过的一点影子。
这么看下去毫无作用。
于是闻扶光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
这时,天道又出声了。
他问道:“你知道当初我让你去杀宿眉卿的原因么?”
闻扶光不太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沉默着,不知应该这么回答这个一语双关的问题。
好在,天道也不需要闻扶光的答复。
他只是需要闻扶光这一个听众而已。
天道自己问了便自己回答了。
“当初你出门,只知自己因肃清规则异常。你觉得他应该活。”天道看着闻扶光,“假若我告诉你,宿眉卿是耀阳用大半神力塑成的,一把砍向白玉京乃至青要八州的利器呢?
闻扶光眼眸微微睁大了。
天道接着道:“同样,也只有他,能破开我刻在耀阳身上的封印。”
他神色温和柔软,眼底却冷冰冰的:“所以,他才必须死。我不告诉你原因,是因为复杂到没必要,以你的修为,也不是知道这些的时候。”
哪知素来听话的弟子,却在这件事上有了反骨。
在听到这句话时,闻扶光的手在一瞬间捏紧了。
天道注视着闻扶光。
即使闻扶光坚持的东西他不能理解,也并不赞同,甚至觉得这个人居然会有那么麻烦的想法。可他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忍。
男人语重心长地问:“所以,你还是不肯回头么?”
“不。”
简短坚决的一个人,令天道的神色陡然变得意外。
“我不会回头。”闻扶光挺直脊背,神色严肃而坚定,“也没有头可以回。”
闻扶光在天道紧皱的眉头下,认真回答:“没有谁是必须死去的。如果他的结局是注定的,那身为天道的您,又怎么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