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话直言不讳,毫无那些弯绕心思。
且她也并非真为徐氏鸣不平,便是有,至多不过一二分罢了。
那徐氏无子,纵非全然是她的过错,却难免叫人有些怨怼。辜砚府中只她一位女主子,这么多年,天时地利俱在,竟连一子半女都未能求得,实是不堪为用。
只是辜砚素来稳重,这半载却为那女子屡屡破例,渐显为女色所惑之象。且她令他处置府中事务,却非是要他将徐氏处置逐出!
和离这般大事,他竟敢先斩后奏,真是,越发任性妄为了。
宝珍郡主正暗自腹诽,不防皇后忽然问她:“本宫知你此前去大报恩寺,便有那女子的缘故。怎听你话里话外,倒未对那女子心存芥蒂?你既与她有所往来,便如实道来,这女子究竟何方神圣,竟连你这般难相与的性子都能额外容情?”
宝珍郡主手上动作一滞,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
郭皇后此刻单臂斜倚软枕,身着凤袍,鬓簪金钗,珠翠环饰。有宫女躬身立于其后,低眉垂眼,素手轻揉其额角。她凤眸半阖,居高临下,目光淡扫却威仪自生,给人以莫大压力。
皇后素有贤名不假,然仅凭贤德又岂能打理好这偌大宫廷,令嫔妃和睦共处,无事生敬?
宝珍后背一紧,心念电转。却不过眨眼之间,已抿紧红唇,面颊绷起,一副被戳中痛处却强忍未发的模样。她福了福身,而后便退下凤台,回下首座位坐了,手拽过腰间丝绦轻甩另一掌心,眉骨微扬,唇角一撇,平日气势凌人的模样便显露几分出来。
“我与那女子云泥之别,同她计较岂不失了身份?若非娘娘问起,我早将此人抛诸脑后了。”
俄而眉头微蹙,似在追忆:“容貌隐约记得还算清秀,娘娘勿怪,我也只与那女子见过两面。一回是应令公大人之邀过府,一回是她来大报恩寺寻我。俱未深谈,只依稀觉着性子直率,亦有分寸,倒非什么心思深沉之辈。”
郭皇后未置一词,淡淡接了句:“数月前辜砚脸上的巴掌印,可是她所为?”
皇宫主殿皆通地龙,中宫更在凤台坐卧之处另燃檀香丝炭。宝珍郡主入殿时便褪了斗篷,内着貂毛衬里的紫缎长裙,外罩同色及腰短袄,颈围火红狐毛领,周身暖意融融。
此刻却觉后背燥热渐起,鼻尖隐隐沁汗。
皇后娘娘虽久居深宫,却耳聪目明。若想知晓今晨谁家府邸之事,必不逾午。那尚书令顶着一张分明是女子掌掴留下的印子,竟堂而皇之上朝理事,惹得京中暗地里好一番议论。
皇后娘娘待其如己出,事事为之计深远。掌掴颜面这等大事,岂有不知之理?
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指头的人,岂能容得下伤他之人?令公大人虽心思缜密,眼下尚能护得住人,然男子多短情,若有一日色衰爱弛,无人庇护,届时秋后算账,只怕落不得好下场。
宝珍郡主眸光微动,并未直接应答,而是略带苦笑道:“娘娘容禀,此事我确知一二。只是令公大人手段峻厉,睚眦必报。娘娘知道,我已遭令公大人小惩一回,可不敢再开罪了。”
虽那时她到大报恩寺是借祈福之名,然当日动静颇大,权贵圈中皆知内情。她一个自小千娇万宠长大的郡主,被辜砚那般不留情面,确然受了委屈。
且依她看来,着实惩处过重。
事后她倒似懂事了一般,未再提及此事。此番不过话中带刺,郭皇后宽宏大量,非但未加计较,反含笑吩咐左右:“去将本宫私库里那套红玉头面取来,赏予郡主。”
掌私库钥匙的大宫女闻言,福身应是。
趁着空档,郭皇后保养得宜的纤手遥遥一点她,摇头笑道:“今日唤你进宫,原是来告状的?也罢,那桩事你确也受了委屈。你且宽心,既到了我这儿,往后他若再寻你的由头,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天子厚爱皇后,皇宫内库集天下奇珍,皇后私库所藏更是珍中之珍。这套红玉头面乃宫中司珍坊匠心打造,品相工艺皆无可指摘。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