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间瞥见对方发间那支流光溢彩的铃兰粉玉簪时,神情明显一滞。待凝神细看,确认无误后,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当时那枚芙蓉玉进献至御前,恰逢宫中大设盛宴,凡朝堂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得恩准入宫赴宴。王英姿身为当朝四品官员之妻,自然有幸在列。
那日,一块稀世罕见,足有海碗大小的芙蓉玉呈于御前,其流光溢彩,顷刻惊艳四座,令众女眷们接连数日仍念念不忘。此后更有后宫妃嫔屡次上请讨要而不得,愈发使其声名大噪。最终这芙蓉玉花落太尉府,自是成了人尽皆知之事。
当年帝后二人有意为覃太尉赐婚,择选的皆是家世才貌俱佳的贵女,一度引得京中贵女们芳心暗动。却未料他竟出人意料,最终娶了一位家世低微,声名不显的女子为妻,令所有人大为意外。
众人原以为那女子必有何等惊世品貌,方能令他罔顾门第之差,执意娶之。却不料其不仅家世平平,容貌也只能称得上端庄清秀而已。
且平日里深居简出,偶有赴宴亦是少言寡语,虽显得温婉柔顺,却再无其他亮眼之处。如此平平无奇的女子竟占据太尉夫人之位,不免令人为之扼腕叹息。
然碍于太尉威势,终究无人敢在面上稍有微词。
太尉府门庭显赫,府内规矩森严,外人或因礼数约束,或慑于其威势,自无人敢轻易窥探。那枚芙蓉玉,世人皆以为太尉既得,必会赐予夫人佩戴。却不料两年间从未见其示于人前,更不曾想,今日竟在眼前女子的发间得见!
再想到先前有传闻说太尉回朝后竟对一名玉青女子留情,之后又有不少人见他与一女子同去梨园听戏——
王英姿忽地倒吸一口凉气,神色怔忡。
二人初识时虽未深谈,但她自陈乃玉青人士确是不假。如今这芙蓉玉簪为证,种种迹象无不表明,眼前这笑容甜美,气质澄澈的女子,便是令堂堂太尉为之动心的那人。
世俗要求女子贤良淑德,维系妻妾和睦,然但凡为人正室者,私心里谁又真愿丈夫身旁另有她人?更何况眼见丈夫为那女子诸般纡尊降贵,宠爱无两。
王英姿即便与太尉夫人交往不深,但正室与妾室,抑或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天生便处在对立之位,立场自是俯视而观。
先前她有多喜爱这个与她一见如故,寥寥数语便觉脾性相投,言谈眼光皆颇为相契的女子,眼下心中便有多少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
眼为心之镜,而相由心生。
她脸上的惊喜与喜爱之色,也随之渐渐褪去。
碧玉见状,深深望她一眼,随即上前一步作势欲行礼,却脚下倏地一个趔趄,顺势拽动了她的衣袖。这一下不仅将二人相牵的手拉开,更令她顺势低下头去,正正瞧见了那枚标志着太尉府邸的令牌,同时也恰好掩住了她骤然失色的面容。
“奴婢失礼,请姑娘,夫人责罚。”
“小事而已,谈不上怪罪,”
王英姿收到暗示,心下虽如沸水灼烧,却不得不强敛起所有异样,压着声线敷衍了一句,硬是扯出一抹笑意。只是目光仍有些发僵,好在配合着眼前的意外场面,倒也未令人生疑。
兰浓浓虽也瞧出她神色似有不对,但毕竟二人相交不深,也未察觉出什么恶意,便未曾往深处去想,加之站位受限,更未曾看见方才二人那番短暂的眉眼官司。
将碧玉扶起站稳,确定她脚上无恙后,朝她安抚一笑,随即转向笑容满面的女子,比出大拇指赞道:“英姿姐姐气度恢弘,真乃女中豪杰!”
只这一句大方真诚而不失分寸的赞语,配上那张灿若春花的明媚笑脸,竟让王英姿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了大半。
她出身武将之家,性子本就爽利豁达,不拘小节。京中贵女虽多,却大多温婉矜持,与她脾性相投者寥寥无几。正因知己难寻,眼缘难得,此刻才越发觉得心中五味杂陈,难以释怀。
“大姐,这位是?”
王英姿收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