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吧。
连走路都要跟她隔老远,和她同乘一部电梯就能让她全身汗毛倒立不自在。
“我长得很令人讨厌吗?”
祝令仪有些微醺,连带着言语也大胆了。又是在酒吧里,人多口杂,她倒也不怕自己说些什么被有心之人听出去。
徐廉没有回答。
可在酒店灯红酒绿照不到的地方,祝令仪的一张脸没在阴影里。
回想自己曾戏弄秦淑月,又逼迫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让她对自己下跪。
注视着她眸中那种怎么折都折不断的傲气,就如同古人诗里说的‘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如棉’那般。
独特傲立,几乎令她着迷得错不开眼。
幽暗的眼神闪烁几分,暗声自言自语:“我只是气不过……”
——
秦淑月总算是把费用缴齐了。
她如释重负,在出具发票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她拿起发票,转身就走。却在出院门的前一刻被李医生叫住了脚步。
不管秦淑月说什么,怎么拒绝,他都要带秦淑月去住院部看一眼她妈妈。
秦淑月虽不想踏足,可心里也时刻牵挂着妈妈。
她还是跟了上去。
刚一走到病房外,秦淑月的一张脸几乎贴在病房门的玻璃上。
深深的担忧从她心底涌出,恐惧填满她整双眸。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病床上那个瘦弱到几乎无骨的身躯。
“妈妈好像又瘦了……”
“生病的人,总是消瘦得要快一点。”李医生提议道,“你真的不进去看一眼吗?”
秦淑月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只要她轻轻一压,病房就会打开。
可她的手在发颤,好像尤为艰难,犹豫不决,进退不定。
很久,久到秦淑月感觉到她的两条腿有些发麻,她才回过神来。
手,自然而然垂落下去。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摇头,“不了……”
李医生却看出她内心的恐惧,“还是不能接受吗?”
秦淑月垂着眸,声音颤抖,“我不想看见妈妈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我,我觉得她好疼,好疼……”说到后面,秦淑月的声音有些发虚,近乎轻到听不见。
秦淑月有些痛苦地摇头,几年了,她的记忆只仍停留在妈妈还意气风发的时候,不曾让病躯残身刻进她脑海里。
李医生一双眸中有一丝动容,可更多的还是理智回笼。
“不准备放弃吗?”
李医生的语气不像第一次那么严厉,而是更柔和了一些,带了丝商量的口吻。
秦淑月眸光流转,眼神似乎也在犹豫,挣扎,她紧张地攥起手,不停揉搓起来。
可最终,她紧皱的眉头一松,摇了摇头,“不放弃。”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李医生真是奇了怪了。他看过那么多病人,那么多病人家属,谁听到恶性肿瘤这四个大字不如临大敌,就算是怀着希望而来,最终还是失望而去。从来没有人像秦淑月一样明知治不好,还依然要去尝试,往火坑里跳。
她的倔强是李医生所无法理解的。
换做是他,他也会放弃。
毕竟不能让一个人拖垮一家人不是吗?
可他忘记,秦淑月的一家人里就剩下妈妈一个人。
为了什么……
秦淑月听到李医生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愣住了。
她为了什么呢?
秦淑月摇头,她也不知道。
她就是执着地想让一切都回到过去而已。
美满的家庭,温柔的母亲,慈和的父亲,总会偷偷给她递钱让秦淑月好好上学的外婆。
还有自己。
过去的自己。
就想让妈妈再给她做一碗粥,扎一次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