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着,五官被牵扯得面目全非。
“妈妈……妈——!”
恍惚之中,她觉得眼前这一幕似乎已经看过了成百上千遍。她曾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十平米合租屋的小门,然后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拽向深不见底的梦魇。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女人的动作却并没有与她脑海中模糊的画面重合。她的妈妈没有用可怖的眼神死死地锁住她,没有挣扎着拼命向后退,没有“砰”的一声浑身僵硬地砸在冰冷的地上。
就在她眼底,女人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伸出双手,轻柔地揽住了她瘦小的身躯。女人闭上双眼,像哄小孩一样,用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放任生命与口中渗出的毒血一起缓缓流逝。
姜月月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这是假的。
她的妈妈,从来没有抱过她。
下一刻,她面前混乱不堪的出租屋如碎开的玻璃一般分崩离析,被抽离的色彩重新涌入视野——原来她一直都在手术室里,哪儿也没有去。她看到墙角晕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似乎是村医。
姜月月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幻境中的触感并没有消失——原来真的有人抱着她,不过不是被她害死的妈妈,而是她原本想着可以害上一害的岑今。
“哟,你醒了?”岑今发觉怀里的小女孩不抖了,低头正好对上了姜月月黑沉沉的眸子。
姜月月有些不自在:“……你干嘛抱着我?”
“不好意思啊,”岑今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真诚,“刚刚打了你两巴掌,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想试试要不用温情的怀抱感化你,没想到你真的醒了。”
姜月月立刻从她的手臂间钻了出去。
“咳,村医的异能会让人看到——”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噩梦。”
“嗯,我猜到了。”
姜月月把头扭到一边,避开了岑今的目光:“是我大意了,谢谢你。”
岑今笑了笑,真是个别扭的小女孩。
她之所以想去抱一抱姜月月,其实是因为听到她颤抖着喊了两声“妈妈”。
虽然不知道姜月月的噩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想必那是一段无比痛苦的回忆。她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本不该参加这个未知又危险的异能挑战赛,也不该承受这些的。
但岑今没有多说什么,她小时候也觉得诸如恐惧、悲伤都是“不成熟”的情绪,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努力地把自己的情绪都藏到身后,这让她感到自己更像一个“大人”。
她猜,姜月月也是这么想的。
“好了,村医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看你精神状态尚可,不如我们抓紧时间去探探那个房间?”她指了指手术室右侧那扇紧闭的小门。
“好。”姜月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熟练地将刚才噩梦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情绪咽进心底。
自从她那天恢复神智,看到眼前血红一片的恐怖景象,然后逃命般地飞奔出了那间屋子之后,她几乎每一夜都会梦到当时的场景。
梦的结尾会升起一块黑色的幕布,左右两边是红与白的字幕在激烈互搏:一半滚动着“你杀了你的妈妈”,另一半则是不断放大又缩小的“死亡对她来说也是种解脱”。
两半字幕交织着,渐渐凝成一个疯狂旋转的巨大漩涡。小小的她被汹涌的洪流撕扯,不断下坠、下坠,堕落进涡流的深处,直到浑身湿透、心脏狂跳地惊醒。
但今天没有沉默的幕布,没有狰狞的文字,没有冷汗与越轨的心跳。有人在梦境之外给了她一个从未有过的拥抱,她于是轻盈地醒来。
她其实是想谢谢岑今,那个“试试看”的温情怀抱,似乎让她在阴郁的深海里上浮了一寸。
两人站在了门前。小门发扬着凤凰村一贯的乡村高科技风,木门一般的外表,用的门锁却是虹膜识别。村医现在正深度昏迷着,就算把人搬过来扒开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