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们正在一起,没有分开。但赵庚一旦沉默下去,又用那种像涨潮一般的眼神望着她时,隋蓬仙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重又埋进他的怀里,贴得太紧,赵庚都担心她喘不过气来,正要拨着她的肩让她松开一些,却听到她开口。
“你要早些来见我。不能让我等太久。”
“不然……”她茫然了一瞬,一时间找不到有力的威胁。
赵庚喉头滚动,眼眶里积的水都哗啦啦淋在梗在他喉咙处的那块儿棉花上,吸饱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拼命挤压着他咽喉的间隙,他险些喘不上气,连呼吸都困难。
她使劲儿往他怀里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瓮声瓮气的。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情绪,不想加剧她的痛苦,伸手慢慢抚着她冰凉的后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此时想不出来便罢了。待下一次见面,阿嫮想怎么罚我打我,我都听你处置,好不好?”
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
他们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两个人重新对上视线,安静地接了一个绵长、温柔的吻。
看着那辆马车在数百禁卫军的重重包围下逐渐驶离了他的视线,赵庚仍坐在马上,久久未动。
亲兵知道他此时不好受,看了一眼他冷硬如刀的侧颜,低声劝了几句。
半晌,赵庚才像回神一般嗯了一声。
奔霄极通人性,它察觉到主人此时的失落与暴躁,咴咴叫了两声,也跟着变得烦躁不安。
亲兵大着胆子还想再劝两句,却见赵庚握紧缰绳,青筋迸现,宛如狰狞蛇脉。
“回营。”
话音刚落,急需用奔跑来宣泄情绪的神驹便如离弦之箭,带着主人飞快跑没了影。
狂风吹乱他的眼睫,赵庚用力攥紧缰绳。
回到军营,崔副将面带忧色地迎上来,见他满面寒霜,就知道隋蓬仙此时已经动身离开了云州。
国公爷此时心中必定不好受。
但武将在外,被君主猜疑之事常有,崔副将不好直言天子疑心,只能委婉道:“您也三年不曾回京述职了,说不定陛下随后就会降下旨意,召您回去呢。”
赵庚嘴角扯了扯。他不再将希望寄托于景顺帝所谓的心念一动。
景顺帝手边没有比他更好用的刀。
赵庚闭了闭眼,脑海中飞速萦回汴京三年来的局势变幻,他相信,勤王出兵那一日已然不远。不然景顺帝不会默许崔贵妃降下懿旨,那么急切地让她回去。
阿嫮……
赵庚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里骇人的阴翳缓缓褪下。
他答应过她,不让她等太久。
……
在春满人间的四月,隋蓬仙回到了久违的汴京。
三年不见,这里一切如故。红椿和茜草想让她开心些,提议待她休整好了就陪她去春霎街逛一逛。
隋蓬仙点头:“好啊。”
再多怨憎再多不满,都被她按下,这一路上的时间足够让她整理心情。一踏入汴京,指不定哪儿就藏着旁人的眼线,隋蓬仙不想在这样的多事之秋惹出更多是非。
眼看着进了城,马车却一路直行,时间有些过于长了,红椿正想掀开帘子问一问,马车突然停了。
内监毕恭毕敬地请隋蓬仙下车,又道贵妃刚刚有令,让她径直入宫叙旧。
隋蓬仙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感慨道:“贵妃慈悲,竟是把我母亲接到宫中医治了么?我还想着待会儿就去庙里探望我母亲呢,不曾想,贵妃都替我考量好了。”
内监笑脸一僵,讪讪地收回视线,坚决不再说话,只指引着她往嘉德殿走去。
红椿她们被留在马车上,只能在宫门口等着她出来。
隋蓬仙心里憋着火,当那道柔柔的呼唤声响起时,顿了顿才反应过来。
“表姐。”
梳着妇人发髻,面庞不再青涩,而是颇有几分婉约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