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内心还有着些许侥幸,也许父亲只是最近心情不好,并不是他们失宠了。
但他没料到的是商言一把用力地推开了他,凤眼仿佛淬了冰一样看着他,嫌恶地擦了擦脸上的痕迹,沉声道:
“小时候做这些动作是可爱,但现在的你这样,我只感觉恶心。”
商见迟原本想攀上商言手臂的手僵在了半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眶泛红,但他没办法说出一句重话,因为他爱商言,是商言给了弱小的他一个家。
他弯起手指,眼里带着朦胧的雾气,勾起商言的小手指,不顾对方冰冷的脸色,像他们小时候一样,拉勾上吊。
可他不再奢求能一百年不许变了,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父亲,此时此刻的心是在他们身上的:
“父亲,不管是谁,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对吗?”
商言垂眸,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威士忌,没有回答。
久久的沉默近乎要逼疯商见迟,外面的两个哥哥发现了弟弟的私自和父亲相处,在门外疯狂地拍着门。
他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却仍以微弱的声音欺骗着自己:
“至少没有否认……”
办公室里的人都走空了,一瞬间变得空空如也,商言环顾着办公室,孤独冷清才是他人生的常态,但年轻时的他太怕寂寞了,才收养了三个孩子,最后也因为一时的心软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调查不力不过是他想打发养子们的借口而已,他没收了三人所有的权力,给的全是错误的信息,如若真能调查出些东西来,才是真的有问题。
商言料到三个人一台戏,他总是习惯于准备退路,三条狗如果太吵,就可以借这个借口让他们出去溜一圈,却没想到今天是四条狗,吵得他不得安宁,神经隐隐作痛。
“把这些拿去做比对。”
带着薄茧的掌心里躺着的是几根发丝,商言垂眸看着,薄唇抿成直线,深眼窝藏着阴影,眼里是冰冷的诡谲。
刚刚所有纵容的亲密,无非是为了此刻的目的而作铺垫。
那个应拭雪送来的礼物,不是全然的蠢货,知道刺杀商家家主十有八九是不成功的,于是使了小心思,留下了来下单那人的头发,等着失败之后,此刻来向商言邀功。
商言自是乐意接纳这份“邀功”,而后反手就将男人送进了监狱,给他准备了豪华的狱友三件套,相信不久就能听到男人的死讯。
商言信奉斩草除根的信条,今天没成功,谁会知道对方下次会不会成功呢?
“老板,那这根也要去测吗?”
特助的声音让商言回过神来,他低头望向自己的掌心,有一根发丝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上——这是应拭雪的发丝。
他把发丝拿了过来,放在了密封袋里,多疑是他的本性,可他却能相信应拭雪不会害他,他闭了闭眼,冷声说:
“不用了。”
吩咐完一切后,商言走到落地窗前,却看到早就被驱逐的应拭雪此刻还没有走,想到今天他被自己的孩子们刁难,而应拭雪确实又帮了自己,他思索片刻:
“去买杯蓝山咖啡,双倍浓缩,不加糖。”
这是应拭雪前世最爱的口味,商言也震惊于,这一世的他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是被应拭雪安利多了的缘故。
商言坐下来,却怎么都看不进去文件,前世应拭雪死在他眼前的模样,一遍遍地在他面前播放,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合上文件夹,按下内线电话:
“每天向我汇报这三个逆子得最近行踪。”
声音低沉而冰冷,却带着微乎其微的无奈和纵容:
“还有,盯紧那个送蛋糕的……不,现在二十四小时保护他的安全。”
说着,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下次,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准他进商氏。”
甜腻的蛋糕没被他的主人带走,仍在房间的角落里,散发着烘焙出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