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瓒知道系统又要消失,连忙上前拉住,可是手一空,眼前的所有都消失不见。
而他的身体,或者说他的意识在迅速下落。
像是自由落体的铅球,分明没有任何声响,裴瓒却觉得自己从高处坠落,最终砸进了躯壳里。
“醒了!醒了!”
一睁眼,耳边就立刻响起叽叽喳喳的人声。
裴瓒往旁边瞥了眼,大大小小的脑袋围在床边,将刺目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微微眯着眼,还没说话,就被陈遇晚用茶杯堵住了嘴。
“喝点水!大夫说了,你嗓子烧坏了,要多喝水少说话!”
“咳咳咳!”
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迫咽下一杯温水,不过他的喉咙虽微微有些痛,但绝对没到烧伤的地步。
裴瓒连忙摆手:“不用了,我没事!”
“你有事!”陈遇晚硬拽着手腕把他拉回去,作势又要喂水。
裴瓒却突然冷嘶一声。
“嘶——”
“忘了你手上还有伤呢!”
裴瓒落下视线,只见手臂上巴掌大小的一块烧伤,此时只是敷了药,并没有包扎,狰狞的伤口上铺着些黄色药粉,看起来烧得很严重。
不过裴瓒并没觉得多疼。
想来大概是系统的缘故,削减了他的痛觉,让他不至于在醒来第一时间就疼得鬼哭狼嚎。
既然不疼,裴瓒便也不在意,连忙问着陈遇晚:“县令呢?后院起火,他没跑吧?”
回答他的倒不是陈遇晚。
床边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出来,双手交叠,行了个礼,然后规规矩矩地答着:“回大人,他本是想逃的。起火时慌乱,无人看管,县令……罪囚妄图逃跑,得幸被衙役及时发现,下官便将其绑了关在偏房里,等候大人审问。”
“好,稍后便去提审……”
“你审?”陈遇晚在一旁诧异道。
裴瓒:“不然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大碍,但是脸上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就虚弱,陈遇晚并不放心他去审问县令,以免再气出个好歹。
陈遇晚拍拍大腿:“算了吧,我怕你气晕。”
“可咱们着急离开。”
本来是打算迅速审完,带着画押供词离开,动身前往兵马总督府。
可是今早的一把大火,烧得裴瓒昏迷不醒,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然不早,便是什么事都耽搁了。
“大人,下官斗胆,愿意帮大人提审罪囚。”
方才回话的男人再度站出来,主动揽下这件事情。
虽然裴瓒知道,县令也许还跟内鬼一事有关,一些问题只能他或是陈遇晚去问,但若是把其他的事情交给信得过的人来做,却也不是不行。
他撑着床,费劲地坐起身,视线落在男人打了补丁的袖口上,沉思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在这县衙里担得什么职务?”
“下官俞宏卿,在县衙当中担任典史。”
俞宏卿低着头,担心裴瓒瞧不上他,毕竟他也只是个未入流的小官,先前没经手过类似的案子。
不过裴瓒还未发话,旁边有几个衙役说道:“大人,宏卿是城里为数不多的秀才,十年前便跟着从前的县令老爷在县衙做事,只是运气不太好,但有些本事呢!”
“那便交由俞典史去做。”裴瓒没想到这县衙里竟还有前任县令遗留下的属官,只是一听对方十年都只是典史,便知道他过得并不容易,于是又补充一句,“若是俞典史将此事做得妥当,我便为典史写封举荐信,虽不至于飞黄腾达,但至少不会让你怀才不遇。”
“多谢大人!”
俞宏卿说完,感激地看着裴瓒,嚅嗫着嘴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话,便急匆匆地行礼道别,领着几人出去了。
他们一走,屋里空荡许多。
裴瓒隔着层层纱帘往外张望,入眼的装饰陈设堪称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