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木楼梯上,小心翼翼却又无比迅速地扶着扶手走下。
沈濯声音放柔,痛苦的颤音却更加明显:“我就知道,小裴哥哥……”
“闭嘴!”
裴瓒不想听他聒噪,飞快地走下去,一把扯下了流雪系在腰间的香包,也不管里面是什么香粉,直接对着沈濯的口鼻就撒了下去。
“裴——”
顷刻之间,沈濯便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迷晕的。
裴瓒掩着口鼻将香包扔回流雪怀里,盯着地上的一滩血迹,他厉声说道:“带他去找鄂鸿!”
流雪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似乎要说什么,但也不敢怠慢,急忙拍着裴十七,联手把沈濯扶出去。
客栈的门帘打开又合上。
无尽的冷风吹到屋里,裴瓒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心里麻木,也分不出什么是真正的冷,更想不明白是怎么闹到这种地步。
他有想过要让沈濯付出代价,越惨痛越好,甚至他兀自遐想沈濯的惨状时,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可当他真正目睹沈濯摔下楼梯,看着变形的左腿,他的心依旧会颤。
哪怕沈濯一声不吭,没喊出一个“疼”,他也会想,这该有多疼啊。
再也听不到客栈外的声响后,裴瓒才扶着桌沿慢慢坐下。
他试图为自己倒一杯凉茶,稳稳心神。
但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将冰冷的茶水尽数倒在了手上,一次不行,两次依旧,直到清透的茶水顺着桌面上的纹路滴落在地,与残留的血迹混合,裴瓒才看见自己的衣裳也满是水痕。
不是茶水,而是他的泪。
他慌张地抹去眼泪,试图掩盖自己的心惊,就像茶水冲淡血水一样,抹去沈濯受伤的痕迹。
“不是我的错。”裴瓒咬咬牙,脑海中闪回沈濯摔下去的那一瞬。
的确不是他推的。
怪不到他身上。
要怪只能怪沈濯,自作主张又自以为是。
他抹了把脸,在寂静的夜里,激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着他此刻的慌乱。
不仅仅是为自己,也为沈濯。
但他清楚,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能想着改变既定的事实,而是要考虑后果,要怎么把损失降到最小。
他在考虑沈濯会不会留下什么终身难愈的伤病,同时也在想,沈濯会不会报复他,或者报复到这间客栈和陈遇晚身上。
尤其是后者。
顾不得太多,裴瓒立刻起身上楼。
他撑着虚软的双腿,一间间地推开门去找掌柜和陈遇晚,好在他们没离得太远,只推了两三间便把人找全。
裴瓒率先摇晃着掌柜。
兴许是吸入香粉不多的缘故,掌柜很快就醒了。
一瞧见他满脸泪水,眼神慌张,刚醒来的迷糊感觉瞬间消失。
掌柜紧张地问道:“大人怎么了?”
裴瓒咽下口水,呼出一口浊气,顷刻之间想好了策略,镇定地说道:“掌柜知道十年前那位县令现如今在哪吗?”
没想到他问这个,但是眼瞅着很着急的模样,掌柜思虑片刻便说道:“两年前还听说县令大人在临县老家,不知道现如今具体在哪,不过,应该不会离了寒州。”
“那就好。”
裴瓒没直接说让掌柜做什么,而是迅速跑回他醒来的房间,翻着包袱里的银钱翻翻,摸出全部碎银子和两张大额的银票。
仔细盘算后,他回到掌柜眼前,说道:“我有要事交与掌柜,掌柜可愿帮我?”
“是要去找县令大人吗?”
裴瓒点点头。
他以为掌柜会担忧路上安全,却不曾想掌柜爽快地答应下来。
“如若大人能还寒州一片清明,小的受些磨难又算得上什么。”
“好!”裴瓒把银两全塞到掌柜手里,“这些你都拿上,带上妻儿,掌柜也不必心急,至